少年攥紧扶手,青筋如虬,跌倒的时候脚踝扭了一下,膝盖一软,犹如破败的棉絮坠落深渊。
周巡山气急败坏打开门,拽住周鸣耀的衬衫领子往屋里扔。
周鸣耀看不见,几个踉跄摔倒在地,两只手下意识撑着,手腕传来钝钝的痛。
周巡山把他刚换下来的衣服夺走,扔到地上踹了两脚:“你个瞎子,也配穿这么好的衣服?你配吗,配吗?”
“别人给的!看我可怜给的可以吗!”周鸣耀很少发火,这次真的动了怒。
少年那双被怒意染黑的双眼孔鹰隼一般盯住男人,尽管看不见,寒潭般凛冽的眼神却让周巡山莫名发怵。
“谁?谁看你可怜给你买西装?这一套得多少钱?”
西装是什么东西?在周巡山的人生经验里,西装那是有钱人穿的,有钱人才买得起的衣裳。
周鸣耀这种毫无经济来源的穷学生怎么买得起?
一定是别人给他的!
五年来,这是周巡山提十九个灯
周巡山早上九点上班,周鸣耀八点半之前就要到学校,平时七点就起床,十分钟把早饭蒸好,一般是红薯加鸡蛋再加一杯温水。
早上周巡山睡觉,是周鸣耀在家里最清净的时刻,可今天有些异常,他起床后十分钟不到,周巡山也起床了。
他没刷牙,顶着凌乱的鸡窝去厨房把周鸣耀刚煮好的早饭吃了。
好在周鸣耀一直都有做两份的习惯,两个人各吃各的谁也不碍谁。
吃完饭没有继续待在家里的心情,套好大棉袄,少年转身出了家门。
楼上小哑巴听到楼下动静,飞快背上书包出来,蹦蹦跳跳下楼:“周鸣耀!我下来了!”
却见他从容地关上了门:“咦?今天不帮你选袜子吗?”
周鸣耀摇头:“不了,今天不想选,就错着穿吧。”
少女低头看他的脚,一双黑色,一双姜黄色。
“那好吧,那就随性一天吧。”
周鸣耀没有什么朋友,但是因为性格好,街坊邻居喜欢他的人也不少,长辈们大多都对他抱有善意。
刘萍是跟他走得最近的同龄人,比他小两岁,现在在读高一,是个小哑巴,天生的。
她虽然是哑巴,却可以“说话”,去年上高一的时候她爸爸给她买了只智能手机,手机输入文字可以转换成语音,虽然声音很机械,与人交流从此毫无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