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病了,我爹每日里焦头烂额的,家里头那些丫鬟小厮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沈留祯正坐在树下看书,听了这话,将一根红线夹在了书本中间,合上书站了起来,说:
“你教训他们啊!”
“得了吧,哪次我动手得了好的?我若是动手,我爹定然以为我是在欺辱下人。”谢元垂着眼睛,用手扣着树上的树皮,委屈地说。
沈留祯一笑,脸颊旁露出了两个天真可爱的小酒窝,说:“我帮你啊,保管能治的了他们,还让人挑不出理来。”
于是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沈留祯都随身带着一个画册本子,背带里装着砚台和毛笔,动不动就选个地方一坐,开始画画。
说是谢父给布置的课业,最近和谢元两个每天都要画上十多幅,晚上再交给家主看。
那画儿画得么,实在不怎么样。刚开始人们还说沈留祯纯属是应付差事,画的那叫一个儿戏,直到后来谢府的下人们发现,那画中人和物一看就知道是谁,在哪儿,在干什么的时候,就渐渐地琢磨出味儿了……
画画
“沈家小郎君……你这,画的什么呀?”围在他身旁看着的婆子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问。
沈留祯天真无邪地一仰脸,笑着说:“画的是婆婆啊,你看这儿,脖子后头有颗瘊子。”他指了指画儿上小人脖子后头点的那一个小黑点说。
婆子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头,顿时心虚不已。于是陪着笑脸说:
“小郎君,人家都是画些什么花儿啊,鸟儿的,再不成画个鱼,你这画出来也不好看,家主看见了肯定不会满意的。”
“哎呀没事,这两天老师太忙了,也没空查看我的作业,我就先就这么交着。”说着,沈留祯提着笔,撅着屁股又往那画中的地上多添了好几个树叶,速度快的那叫一个娴熟。
画中一片狼藉,满地的树叶扫了一半,笤帚被扔在地上,而笤帚的主人则在坐在回廊下侧着身跟另外一个人闲聊,正好露出了那脖子上的黑瘊子来。
“呵呵呵……你来了多久了我们都不知道,这画的?……呵呵,要不这样吧郎君,我给你摆个扫地的姿势,你给我重新画一张好的,这幅画画的不好,你看这儿乱的……”婆子指着画上的树叶说,“我给你扫干净了,你不是能少画几笔吗?”
沈留祯扬起头来,故作惊讶地说:“呀,婆婆你不早说!你要是早早的把地扫好了,我不就能少画些树叶子了吗?”
那婆子只管心虚地笑,说:“再画一张……再画一个不是也一样么?”
“你当我傻吗?”沈留祯白了她一眼,将画纸拎起来小心翼翼地吹干了自己大作,说,“我好不容易画完了,谁要再画一遍?”
说罢,就收拾了自己的摊子,转身走了。
很快,谢府的下人都知道,沈留祯和谢元两个孩子在到处画画,美其名曰采风,实际上就是偷偷地窝在各个角落里监视人。
你若是偷懒了,或者哪里做的不妥,他就给你画下来,虽然画的很是拙劣,可是啥都不落下,该有的啥都有,尤其是人物特征,抓得极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