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对少奶奶,不大欢喜。
这已是宋府所有下人心知肚明的事情,这种不欢喜,又或者称为“对家用的痛心疾首”。宋府下人也或多或少看出,少奶奶这么大手大脚地花钱,有点故意的意思。
所以,在这个秋高气爽的清晨,当众人发现宋玉的官袍浸泡在水缸里时,大家集体沉默了。
登徒尔雅接受众人齐刷刷的注目礼,有点奇怪:“你们看我做什么?”
除了宋玉,几人依旧不动,搭着眼皮沉默注视。
尔雅用手指着自家鼻子鼓大了眼睛:“你们不会怀疑我吧?”
良久的寂静,终于,奶娘抬头望了望天,喃喃自语道:“要变天了,我去把衣裳收进屋。”
王叔附和:“我也赶紧去把花啊盆的端进内室。”
祺安:“娘、王叔我去帮你们。”
登徒尔雅闻言,气得跺脚:“喂,你们什么意思啊?”
宋钰冷笑,撑着小脑瓜道:“婶婶,这屋子里只有你和我二叔有仇,这官服又恰巧就在他上朝前被丢进了装满雨水的水缸,你说什么意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宋钰才做了总结辞:
“二叔二婶你们好无聊啊。宋泽,我们该上学堂了。”
宋泽“哦”了声便赶紧跟在胞姐后面也准备离开,登徒尔雅近日无事,常常接送两姐弟上下学堂,与猴蹦舞跳的宋泽颇为投机,是以此刻忙拉着小侄子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道:
“宋泽,你相信二婶,是吧?真的不是我——”
宋泽挠挠脑袋,看看眼眸氤氲的登徒尔雅,再瞅瞅一脸阴沉负手不搭腔的宋玉,半晌终于道:“二婶,对不起,这次我也救不了你。”说罢赶紧缩到老姐身后。
登徒尔雅觉得受了莫大冤枉,环视一周淡漠的宋家人,大吼出声:“我真的没做过!!”
一直未言的小翠见状,忙上前给自家小姐撑腰:“就是,我家小姐说没有就没有。”
登徒尔雅握住小翠的葇夷,似抓住水中一根救命稻草,感动不已:“小翠——”
“谢谢你相信我”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小翠便扭头对众人傻笑:“我小翠以人头担保,官服绝对不是我家小姐扔进水缸的。在宋府以来,小姐除了故意弄坏姑爷书房几件字画、胡乱花钱和捅破西院的屋檐就什么都没做过了。”
啪!
救命稻草断了,登徒尔雅风中摇曳,哭笑不得。
奶娘顿悟:“哦~~原来少奶奶你——”话未毕,王叔就猛咳一声,止住奶娘的话,祺安也用胳膊肘忙撞老娘肥腰。见状,登徒尔雅也顿悟:
“你们早知道我是故意的?”
祺安缄口,王叔摇头,最后还是宋钰不热不冷道:“刚开始还说得过去,可二婶你一而再、再而三装傻做得那么明显夸张,除了奶娘和笨蛋宋泽谁看不出来?”
登徒尔雅闻言犹如五雷轰顶,虽然宋钰牙尖嘴利,但毕竟只是十二岁孩童,既然她和一屋子下人都能看出自己的恶搞行径,那么聪明如宋玉……登徒尔雅幽幽抬头看向宋玉,却见宋玉也正凝视自己。
抖了抖,尔雅别扭地撇过头去,知道我装傻也不揭穿?宋玉这个王八羔子打的什么鬼主意?这边宋玉听众人闹作一团,也是有气无力发,摆手道:“这事儿不要说了,祺安你先把另一套官服拿出来我穿上,早朝要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