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衷“嗯”了一声,他像是不欲多谈,说话的语气寡淡的像一杯凉白开:“很早以前了,后来我也很少来这里了。”
电梯门“叮”地开了,许衷带着我轻车熟路地敲开了一扇门。
“进来。”说话的那道男声没什么口音,音色低沉。我看到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鼻梁很高,瞳色很浅,即使脸上已经生了皱纹,也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
“这就是你说的……”男人沉吟了一下,探询地看向许衷。
许衷把我拉过来,让我在男人对面坐下,他接话:“男朋友——我跟你说过他的情况吧?他不能说话,有两种交流方式,手语和打字。”
我的目光落在男人胸口的名牌上,那是一个冠了中国姓氏的外国名,姜约翰。
“对,对,我知道他的情况——你要跟着一起吗?”
许衷征询我的意见,我不太想让许衷觉得我过分依赖他,再加上仅仅只是做体检,我就摇了摇头。
姜约翰有点得意地朝许衷扬起眉,他的中文很好,应该是在建海市生活了很久:“那你就在我的办公室里等着——体检报告单会传送到我的电脑里,我可以给你随时查看的权利。”
许衷看了看电脑:“密码还是原先那个?”
姜约翰很轻地说:“一直都是。”
我隐约察觉到他们俩之间应该有过我还未涉及到的故事,只是我很快就没了细想的时间,被姜约翰带到了抽血室里。
我“一面之缘”
我立即比划: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
许衷把炒面里的豆芽和青菜挑出来,放在我碗里:“又不是不能说。”
我眼睛一亮,许衷也不再说话了,他一门心思地扒拉着那碗还剩一半的炒面。晚上的风从另一边吹过来,有点冷,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我就在沉默中觑着他的神色。
“回家再跟你说——这种豪门秘辛一般又臭又长,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我茫然地看着他,许衷伸筷子轻轻点了点塑料碗的碗沿,语气很轻松:“先吃你的炒面。”
路边摊的炒面重油重盐,在还没完全沉没在地平线的太阳的照耀下,袅袅升起的雾气下是油得发亮的面条,炒过头的青菜吃起来没滋没味的,我倒是不挑,许衷剩了一小半吃不下去了,眼巴巴地看着我。
他咳了一声:“我觉得浪费粮食有时候也没那么可耻……”
我将碗递过去,许衷犹犹豫豫地把面倒了进去后,将垃圾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你是被终云孤儿院收养的,对吧?”
我点点头,不清楚许衷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他不是已经将我的身世查得清清楚楚吗?
许衷将手插进兜里,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没看我:“我以为你看得出来,这家私人医院向北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是那家孤儿院呢。”
一个猜测影影绰绰地浮上我的心头,我匆匆忙忙将最后一口面咽下去,接过许衷递过来的纸,有点惊愕地问道:你想带我去那里?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让杨明阳在体检完之后过来接我们吗?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许衷总算肯抬起头跟我对视,他的眼睛深而黑,像再亮的光都照不透的一片晦暗,“我还没去过孤儿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