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不打算要那套房子。
他是这么对陈家兄弟说的,第二天,在基地的纠纷处理中心,面对医生等人,他也是这样说的。
闻言,医生愣住了。
安安大伯一家却高兴得跳了起来。
“为什么?你是怕他们赖着不走吗?”医生大为不解:“如果你担心这个的话,我会想办法让——”
他还想说什么,却在对上少年乌黑安静的眼眸时,收声了。
静静地看着他,卷只说了一句话:“那不是我的家。”
他是实话实说,然而医生却不这么认为。
听到这句话,医生只觉得自己对于少年在那个家里受的苦感受更深刻了!
也是,就算要回了房子又能怎么样呢?凭这家人的习性,肯定一开始就会赖着不走,就算自己继续搭人情找人帮忙强制赶他们走,他们肯定还会时不时找到少年,继续骚扰他,而把房子交出去反而说不定能讨个清净,没看少年住院的这些天对方一次都没过来探望他吗?
怕是少年也是趁这次机会彻底看明白了,这才决定放弃房子吧。
已经——
看到旁边听到少年的话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巡查组诸人,医生先是一气,随即心一软。
他也是怕自己搭更多人情进去吧?
也是,这么懂事的孩子,有点吃的就全部送过来请自己吃呢……
想到昨天少年送过来的一小把一小把的,各种种类不同数量却都一点点的蔬菜水果,医生再看向少年时,心更软了。
然后,再次看向巡查组和少年的大伯时,他的心也更硬了——
最后,在医生的斡旋下,安安的大伯一家最终同意将安安父母留下来的积分和安安这些年赚来的积分交回来,他们还想再拖的,然而巡查组却直接强制执行了。
现场通知基地财务部门将大伯一家卡里的积分划给安安,这件事便了结了。
其实光是安安父母留下来的积分就不止这么多,然而这些年,大伯一家早将那笔钱花得差不多,饶是把他们一家卡里现存的所有积分都划给安安,也抵不上当年那笔钱。
“就这样吧,不过,我还想去那里收一下遗物。”对此并不在意,卷提了最后一个要求。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然而安安的堂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不等她的话出口,巡查组的人已经把她拉到一边,去算让人顶替自己出任务这件事的账了。
这样一来,卷倒是得以安安静静的回去收拾遗物了。
包括医生在内,众人都以为他想要收拾的是他父母的遗物,然而只有卷自己知道,他想要收拾的是安安的遗物。
明明有三个卧室,然而愣是一间也不属于他,这个房子里,属于安安的只有阳台上的一个小小的铺盖,晚上才被允许打开,白天则摆在角落里,阳光也晒不到的地方。
然后,在铺盖的夹层里有一张安安父母的合影,幼年的安安也在照片里头,就在这个房间里,笑得很开心的模样。
将铺盖和照片一起带上,卷正打算离开,忽然看到一旁安安伯母手上佩戴的镯子……
记忆力极好,他立刻想到这镯子和照片里安安妈妈佩戴的一模一样,于是——
直接把镯子从女人的手腕上硬剥下来,对女人的痛呼充耳不闻,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房子。
然后,几乎就在他关上房门的瞬间,他笑了。
几乎可以用灿烂来形容的笑容。
好吧,果然,这个人类是想离开这个房子的——没去管自己怎么压也压不住的嘴角,卷看看手里的镯子,半晌,想不出将镯子放在那里的他索性直接将镯子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确切的说是“安安”的手腕上。
别说,虽然是女性的尺寸,然而还未成年的清瘦少年佩戴起来居然也刚刚好。
将镯子戴在手腕上的时候,一瞬间,卷觉得自己心里有了一种可以称之为“雀跃”的感觉。
然后,眼睛怎么也无法从镯子上移开,他就那样一直一直看着。
直到那种雀跃的感觉消失了,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卷带着少年的全部财产离开了。
没有回诊所,他带着少年的铺盖直接回了孤儿所,也就是佩德那里。
医生和巡查组将他的卡片信息转移到了这儿,阿海等人早已帮他将生活物品领取好,从今天开始,他就和佩德一起在这里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