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十一惊诧片刻,想起掌柜那句“这是‘祖师爷’的意思。”,他捡起地上被血浸湿的僧衣与古籍,在瞧见上头的字后面上像是打翻的五味瓶,更是惊疑不定。
泡花的文字像泪失禁哭花的脸,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与只言片语的书页中浮现。于中央肆意蔓延开来的墨迹似根茎脉络,也似团狰狞的火焰,炽热的浪潮下扭曲的文字逐渐消融。
有些文字发生了变动,如人化为天,动化为劫,诸多如抽(抻)、自(目)、刁(习)、夫(未)。
天动万象,人劫方▇。▇▇▇▇。。。。。。
一切不言而喻,阎十一现在倒是明白了那掌柜为何要把那瓶毒药给他了。他轻蔑的讥笑,鄙夷的将书合上,面上虽是神态自若,但仍旧心有余悸,嘴里喃喃:
“毒药混着中药确实看不出差异。”
阎十一瞧时候不早了,便回去找皇甫火旺了。
升起的篝火熬着沁人心脾的中药。
皇甫火旺恢复了些体力,说起话来一如既往的又快又连续,像是开水壶上的蒸汽一样咕嘟咕嘟个不停。
“啧啧,我就说村子里有督天的人,唉,雪萍姐还是下落不明,嗯。容我思索一番,我觉得你可以假扮狐仙庙那头的人,给我盖上白布后用推车把我推城里。。。。。。嘿嘿,如何?”
阎十一并未回答,只是出神的看着火光。耳畔皇甫火旺的喋喋不休消淡了,只有噼里啪啦的柴火灼烧声,让他不知不觉想起旧事。
来日方长,阎十一的家人还在世的时候总是喜欢询问他对今后的憧憬。他们问他过许多问题,如“日后想成为个怎样的人?”,但却不给他回答的机会,因为耐心有限的他们都盼着阎十一成为名中医。
只有时间让人知道到底想成为怎样的人。
阎府的门只为达官显贵敞开。直到一日,一个疯婆娘抱着个病得奄奄一息的男孩跪在阎府门口哭嚎,她因一贫如洗被拒之门外。
阎十一心生同情,但他回去请求父亲的帮助时,父亲又一次拒绝了他。等他再回来时,那个疯女人已经弃下孩子不知去向了。
不过,那名叫皇甫火旺的男孩还是被阎府收下了,一切都归功阎十一的软磨硬泡。
一开始,大伙都以为皇甫火旺是哑巴,因为他病好以来从未说过任何一句话,因为病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他做起事来手脚不利索,阎府只把他当下人使唤。
他们总说,街边肮脏的乞丐、卖沟子的妓都是咎由自取的,因为那些下人没所作为。
“▇,▇▇▇,▇!▇▇▇▇▇▇。”
阎十一有些记不清了,总而言之,他跟皇甫火旺的关系不知不觉间好了起来。
皇甫火旺难过于自己没有家人时,阎十一的随口一答“那我当你的家人喽。”让他高兴了好一阵。
直到一切都埋葬在那场大火里。
。。。。。。
药已经熬好了。
阎十一平静地望着皇甫火旺喝下,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似的,但又不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一会儿后。
皇甫火旺白皙到毫无血色的脸上染上了一层不太正常的红晕,瞳孔不由扩大,昏昏沉沉的眼神渐渐失去了焦距,眼前的阎十一在眼中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突然间,皇甫火旺一头栽倒,那熟睡就如用榔头击昏了似的,安静倚在树框上一动不动。额头布满细微的汗水,疲惫的紧闭着眼帘,深入无梦的安睡之中。
阎十一的目光在皇甫火旺身上久久未移,心头每一次跳动都带来酥麻的震颤。
“就像尸体一样。。。。。。可惜了,我没用到那瓶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