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奕坤有些疑惑:“既然已经判定为自杀了,应该很好处理了呀,为什么还来找我?”电话那头的翟锡顿了顿,东奕坤能感觉到他在努力地压低声音:“这是上头的说法。可我总觉得这案子有很多疑点,而且死者的家属也不依不饶的,说他们的女儿性格开朗,绝对不可能会自杀,请求警方一定要好好调查这个案子……”“嗯……”东奕坤点点头,神情渐渐严肃起来,“那眼下案子已经定性了,我还有机会看到现场吗?”“只是初步判定,万一有新的线索出现,调查方向随时有可能改变的。你如果现在能马上过来,我可以请求让他们将现场再保留一段时间。”“好的,那我马上过去。”东奕坤挂断电话,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取了钥匙锁门,飞身下了楼梯。烟陵二中跟其它众多y市的高中一样,坐落于偏僻的城郊,说得好听是僻静的桃花源,可若是说得不好听,那便是处于荒郊的一所令人窒息的监狱。只是烟陵二中近来通了一条新的公交线,使得那里的学生有机会在空闲之余乘车到约30千米开外的繁华地带逛逛商场、看看电影什么的,可算是稍稍拯救了他们苍白单调的周末生活。东奕坤是打的到的烟陵二中,眼下自是无缘尝试这条新通的公交线路了,而当他下了车走进校园的时候,一种久违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气息被掩埋于记忆深处多年,如果不是今天来到这里,东奕坤怕是没有机会再度想起。道路两旁种着绿植,穿过教学楼,隔着老远便能看见河对岸那一片低矮的宿舍楼。此情此景只让东奕坤禁不住在心里暗暗地想,人活在这种寄宿学校里,简直跟被圈养在鸟笼中的金丝雀没有分别,就算周围的假山湖沼布置得再精美逼真,也永远无法让被囚在笼中的鸟儿感觉到分毫快乐。在即将入夜的光线中,河对岸的宿舍楼看起来分外昏暗,可当东奕坤真正接近那片建筑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感叹早了——里头的压抑更甚,使得他没走几步就已经有些受不了,甚至产生了一种步入法西斯集中营的错觉。这里唯一值得表扬的怕是只有设备的先进了——虽然只是高中的宿舍楼,楼前竟也配上了监控,只不过这会儿宿管阿姨却没在门口,不知是因对自己的工作不甚上心,还是因被警察带走调查了呢?根据翟锡的说法,案发地点在四楼的404室,而当东奕坤赶到的时候,翟锡看上去已是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因此一见他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便赶忙跑过来热络地把他引进寝室,道:“你先看一下,等你检查完了现场,我们就要开始清理了——幸好你来得还不算慢,要再晚一点,我估计要被上头给批死!”东奕坤偷偷瞥了翟锡一眼,只觉他和大学时候相比并无多少变化,依旧目光炯炯、体格健壮,给人干净利落的感觉。之前东奕坤跟翟锡所在的分局有过几次合作,也帮过不小的忙——或许是出于这个原因他们才愿意等待的吧,但不管怎样的确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东奕坤甩甩头,把那些无关的想法都给撇开,迅速进入状态开始了他的侦查工作。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死者的尸体——警方的初步判断是自杀,看起来不无道理,只见一条当季的红色围巾紧紧勒着死者的脖颈,末端在寝室床头的横杠上打了个死结,地上还有一把翻倒的椅子。但是,无论是谁,只要看过死者脸上的表情,都很难相信这会是自杀。那表情,愤恨、绝望,似乎还混杂着恐惧,五官痛苦地扭曲着,眼睛直直望向前方,却再难从中看见一丝光亮。得到允许,东奕坤把尸体放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又仔细观察了那条红色的围巾,便示意翟锡可以把死者尸体送去尸检了。命案现场,最令人感到压抑的便是尸体了,可它对破案的帮助大多数时候都很有限,所以对于东奕坤来说,更重要的工作还在后头。他开始观察寝室的环境。这间宿舍看起来和平常的宿舍并无多大不同——六张学习桌安在床下,书柜上摆着学生们平时用的学习资料,以及一些课外读物,偶尔还能看见一些藏在角落里的杂物。其他五个人的桌面都很干净,柜子也上着锁,只有死者的桌面放着一部已经黑了屏幕的手机,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抽屉和柜子也都没有上锁。看起来就好像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寝室,难怪警方会认为这是一起自杀的案子。东奕坤拉开死者的抽屉,看见里面凌乱摆放着一些杂物,还有一些化妆品和美容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