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了。”海宫珠里穿出魏桃的声音,略有些模糊失真。
如果江在水在场,就会发现,这声音与那个说“记不清爹娘样子”的灰衣夫子完全不同,褪去了平静与洒脱,掩饰不住的恨意与杀意透过海宫珠穿到这安谧的小角落。
祝江临并不意外地应了一声。
魏桃收敛了下自己语气中的戾气,深呼吸了一次,道:“龙神大人,您布下的迷阵拦不了大小姐她们太久的,那位游小神医貌似很擅长阵法一道。”
“足够了。”祝江临语带笑意,“时间也差不多了,既然你心急,便启动还灵阵吧。”
“是。”魏桃的呼吸急促了些,海宫珠闪了闪,好像在为什么哀鸣。
——
钱府东南角,老槐树下。
魏麟站在槐树三尺之内,来往的府兵果然看不到他似的,无知无觉地巡逻而过。
从各种迹象上来看,那位“江临哥哥”都没有欺骗他,反而信任的将重要位置交付给了他。
可他微弱的灵感却无时无刻不在挣扎着预警,让他心里时刻绷着一根弦。
离亥时三刻越近,那根弦绷的越紧。
惶恐、不安、不知所措、想要逃离。
——和四年前的感受,太像了。
弦要断了。
“……不行。”魏麟捏紧了胸前的平安锁,微微弯了腰,想要缓一缓那根弦。
他低低地重复:“不行,哪怕是真要我的命……”
我不能没了命。
魏麟闭了闭眼。
谢府冲天的火光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从密室的暗橱缝隙里看出去,是他的灭门仇人。
……我不会没了命。
他手里捏着一张传送符,那是祝江临来之前交给他的。
魏麟检查过,那就是一张再正常不过的传送符,其上没有任何手脚。
祝江临告诉他,一旦拿到海宫珠,立即用传送符离开,他会断后。
很完美的计划,在这个计划里,他很安全。
魏麟最后还是站在槐树下没动。
就算真的有阴谋。他想,那种大人物应当也不至于费心费力就为了取我的命。
救命之恩、养育之恩,不可不报。
他虽不过筑基,但也不至于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
迈出三尺,不过一步之遥,逃脱如此简单,他不会有事。
乌云又一次遮住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