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怀中的糖罐,橘糖回了小院。其实今日公子给她允了一日的假,她便是再在外面游荡一日,公子也不会说什么。只是想到今日姜三小姐同那公子的亲昵,橘糖心中不由一涩。若是被公子瞧见了,当是要伤心的。公子这几日,将自己关在房中,闭门不出。哪怕是深夜,她也能看见公子房中昏暗的烛火。她很担忧公子。她抱着糖在公子的门外蹲着,恰巧碰见寒蝉走过来。寒蝉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后直直向屋里面走去。橘糖眨了眨眼,也不知在江南,寒蝉还有事情要忙。寒蝉推门而入,望着对面端坐的公子。昏暗的烛火下,是一张如玉的脸,即便火烛中烈烈的火“刺啦”燃着,也渗不进他周身的死寂。寒蝉俯头。“公子,你要我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说完这一句,他放低了声音。……听见某一句时,谢欲晚的眸淡淡抬起,随后放下了手中的笔。寒蝉复述完之后,问道:“公子,我们需要同长安那位知会一声吗?”谢欲晚停顿了许久,最后抬起轻薄的眸。寒蝉望着,只觉得公子如木偶牵丝,此时只剩下一具皮囊。只是,公子似乎还不知。寒蝉冷淡地想,他其实不懂公子为何困扰,从前这般事情,稍稍计谋,那小姐便再挣脱不得。如今怎么生了些无用的犹豫。马车一路都很稳,姜婳一口一口咬着点心。等到用完了一个,稍稍填了肚子,便没有再用了。她下意识用指尖摩挲着书页,等到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手生生止住。一瞬间,她也失去了看书的欲望。她向窗边望去,偶尔风会吹起上面的帘子,路边喧闹的声音在她耳中便又大了一点。其实是有些嘈杂的,但她却丝毫不在意,只是撑着手望着路边大大小小的摊贩。即便如今人们已经开化了许多,但是对于商贾的偏见依旧存在。若是家中有适龄的孩童,便是倾尽家财也要为孩童寻个好些的学堂。孩童若是不听话,便会有人指着家门前来往的摊贩,厉声道:“如若不好些用功,日后便会如他们一般。”
但姨娘从未这般对她说过,因为从前,外祖父母家也是商贾。姜婳眼眸划开一抹笑,待到成婚后,她倒是想为姨娘开一家铺子。虽然姨娘从未同她提及,但是她知晓,姨娘一直为当年外祖父母遭遇山匪的事情遗憾。当年因为族中人欺辱,姨娘被迫颠簸,到了长安姜家。此后便再也没出来过,因为病弱,一身制香本事也都被埋没了。如今姨娘身体渐好,待到来了江南,从前遗憾的一切,能做的她都想为姨娘一一实现。这般想着,姜婳望向外面骑马同行的少年郎,眼眸弯了一瞬。如若是于陈,这般事情定是不会拒绝她的。“嘶——”“嘶————”随着一阵马鸣声,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姜小姐,我们到了。”她轻轻应了一声,马车才将车帘掀起来挂在钩子上,一旁的小丫鬟如来时一般将她搀扶下了马车。她站立在地面上那一刻,抬眸就看见了少年微红的脸。于陈见她望过来,忙眨了眨眼,很快又温声道:“阿婳,不要紧张。”姜婳看看他通红的耳,通红的指尖和泛红的眉骨,也学着他,轻轻地眨了眨眼,倒也不揭穿到底是谁在紧张。随着于陈的目光,她望向面前的府邸,便是寻常的府邸模样。于陈领着她进去,她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少年注意着距离,离她始终半尺之远,偶尔见她步子慢了,也就更慢些。来到主人家,不四处打量是最基本的礼仪。但是余光中瞧见的东西,姜婳还是有些讶异。府内的布置,一看便是精心设计过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琼楼玉宇,看着富贵异常。但这些惊讶,也只在她心中停留了一瞬。她上一世便是宫廷都是看了个厌倦,这一世见到再好的东西,也觉得不过是寻常。到底只是一些身外之物罢了。于陈温声为她介绍着府中的布置,直到路过一片澄净的湖。她们要穿过湖,便一定会经过那方桥。姜婳再抬头时,于陈已经站在了桥上,他眸中满是欢喜地冲她招手:“阿婳,你快来看,这是这湖中最大的红锦鲤。”姜婳迈上桥,同于陈一同向水中望。只见澄净的湖水中,有一尾尾鱼,其中最吸引人注意的,是一条胖胖的红鲤鱼,大概是旁边其他锦鲤的三四倍大,此时正在她们脚下,翻着鱼肚子撒娇。于陈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条最大的红锦鲤名为‘初初’,是我娘给它起的。说是她和父亲第一次相见,便是因为一条红锦鲤。那时娘亲豆蔻年华,父亲刚刚及第,在宴会中旁人都在交际时,娘亲觉得无聊逃出了宴会,后来就在湖边遇见了父亲。”“恰巧那时,湖面涌起一尾红锦鲤,后来父亲和娘亲成婚,重新修筑府邸时,便留了一面大大的湖,其中全部养的红锦鲤。这是这些年最大的一条,且很长寿,娘亲闲暇之时,便为它起了名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