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执伞的手臂结实有力,绷紧的肌肉线条流畅自然,伞面稳稳撑在两人头上。
小小一方天地,雨泼不进。在这样的夜里,安全感与私密感成倍放大。
温缱看着有些走神,脚步慢了半拍,雨点打湿半片裙角。
谭西平脚步微顿,伞面向她倾斜过来。
温缱赶忙贴近他半步,肩膀却不小心撞到他的胸口。
谭西平低头瞥了她一眼,温缱脸上一热,默默后退,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之后短短几步路,温缱走的小心翼翼,没再碰到他的半片衣角。
她隐隐觉察出,谭西平不喜欢与她肢体接触。
车子密闭性极好,合上车门,隆隆的雨声就被隔绝在外,车内只余轻微又遥远的一层闷响。
温缱扣好安全带,从隐蔽处找到点火开关,启动车子。
轰鸣声响,车灯亮起。
温缱松了口气,多亏周叙言的车是同一品牌,教她认过各处构造,不然她就要出丑了。
调整完座椅,余光不经意一瞥,恰与谭西平探究的视线撞上。
顶灯光线不明,男人的侧脸似笼了层阴影,越发显出轮廓立体。微勾的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淡笑,歪头看着她。
这情形,不知看她多久了。
温缱看不懂他的眼神,只觉呼吸一滞,声音跟着发轻:“你……”说完察觉不对,忙改口,“您要去哪里?”
她是南方人,来京城后一直没习惯用您,被沈窈窈纠正过很多次也不见效,经常对着自己的导师“你你你”的。
沈窈窈常说,亏得周叙言脾气好,换别的教授,早生气了。
想到沈窈窈,温缱眼神暗了几分,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脑子里驱逐出去。
谭西平笑了下,说:“去西山,认路吗?”
温缱自然不认路,但想到傍晚他们就是在西山遇到的,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反正有导航的。
谭西平又瞥了她一眼才移开视线,扣上安全带,调整座椅半躺下去。
人生中总有一些高光时刻,是超乎自己预料的。
温缱觉得今晚就是自己开车生涯的高光时刻,大雨中,她竟然也能顺顺当当把车开上路。
许多年后,很多事她都已经淡忘了,唯有这个雨夜,牢牢刻印在她的记忆里,历久弥新。
雨刷快速地左右摇摆,车前光束中雨落纷纷,仿若一道道银线,牵扯不断。车子在夜雨中疾驰,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奔赴。
副驾里的男人合目半躺,似已沉沉睡去,沉而悠长的呼吸声在安静的车内略显清晰。
温缱收回余光,紧握方向盘,心头涌起一股奇妙又难以言说的感觉。
她从没这么大胆过,也从没这么痛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