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姐大嗓门吼了一句,伸手把她捧的啤酒哐当放到桌子上,又掐她的脸,她手劲极大,痛得蒋南冒虚汗。
“我掐你,你都不知道反抗?”
她半欠着身,满是醉意的大声喊:“打我啊!”
蒋南伸手,用力拍她手腕一下。
“没吃饭吗?像蚊子叮似的!”
蒋南又打了一下,脸上的手指像钳子似的死死咬住,她不停地打金姐胳膊,像打在石像上似的,掐脸的手指倒越来越用力了。
“啊!”
她抄起桌上的扎啤杯,用全力打在金姐脑门上。
瞬间,脸上的钳制消失,随即,庞然大物倒地,带着桌子上的酒瓶落地碎裂。
金姐躺在地上,额头流血,顺着太阳穴渗进发丝,又流到地板上,鲜红扎眼。
蒋南脸色苍白,抖着身子,跪在她旁边大哭。
金姐眼皮动了动,手艰难抬起,无力地抓住蒋南的胳膊,翻着白眼说:“哭丧呢?叫120啊!”
医院里,灯火通明。
金姐的头包裹得像雪球一样,她靠在床边,半眯着眼看蒋南。
蒋南绞着带血的手指,不停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金姐无所谓的样子,直盯盯地看她,“你做得对。”
蒋南红着眼睛看她。
“活着不容易,尤其是你这样的,一看就好欺负的女孩。”
“你从我这走,记住一个道理,不管是谁欺负你,你就反手打回去,不管是谁,人只有真疼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怕,明白吗?”
蒋南眼眶发热,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从小,她耳边听到的都是:要会看眼色,别招人烦,要是别人打你,就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偏偏欺负你呢?
她反思,她自查,最后是这样的下场。
蒋南用力点头,忍着眼泪,“我明白。”
“我二百多斤,你才八十几斤,你拿个扎啤杯也能把我放倒。”
“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医院,警察,满地都是。不是我进就是你进,没什么大不了的,再别那么软了。”
蒋南偷偷抹眼泪,红着眼睛说:“好,我记住了。”
金姐欣慰点头,话锋一转:“不过不能白打,你得把医药费和误工费付了,压的二十天工资不发了,你明天就走吧。”
西城没变,她穷时,富时,落魄时,城市都是这个样子,街边的树春天开花,秋天落叶,循环无数个冬夏。变得只有人。
她不知疲倦的往前走,天刚微亮,空气泛着凉意。
出了医院往南走,街道有些熟悉,这是老城区,楼墙斑驳,白色油漆写着大大的‘危险’,她看向小区门口,上方四个大字:景顺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