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西先生对此有一些了解。“曾有人想要游说我投资采用水动力的纺织厂,所以我曾经前去考察。但是实物让我有些失望,水动力纺织厂成本并不像传说中那样低廉,必须要建造在河边,枯水期产量会大幅下降,雇佣工人的费用本就不多,综合来看,水动力机器的优势并不大,而且一旦损坏修复需要专人处理,非常麻烦。”“蒸汽机呢?”“以蒸汽为动力的机器存在许多问题,比水动力还不成熟。我听说有一些新成果,但是还没有应用到实际生产当中。”现在瓦特改良的比较完善的蒸汽机还未问世。而且就算瓦特蒸汽机出现了,在后人看来蒸汽机取代原始动力是顺理成章的事,但在实际操作当中存在许多问题。现在专利保护还不够完善,发明者推广也比较困难。引入新机器涉及到诸多问题。由于不能在旧的机器基础上改造,而需购买新设备,这需要大笔流动资金。新机器损耗如何,实际操作中会存在一些问题,还可能需要对厂房进行改造,工人重新培训人们接受一项新鲜事物也需要时间。爱玛也说不好这实际需要多长时间,但是她知道未来的趋势。“我看好蒸汽动力,南美的矿产可以作为蒸汽机的能源。”“暂且不论蒸汽动力应用中的各种问题,能应用新动力机械之处并不多。无非就是可以加快轮转速度或者拉动更重的东西。纺织布料的速度提高几十倍,最初确实可以获得更多的利润,但是机械无法加快裁缝制衣的速度,成衣店对布匹的需求是有限的。布匹价格会迅速下跌。就算将来有加快制衣的机械,人口数量受到食物产量的限制,终究是有限的,对衣服的需求也是有限的。衣服一旦滞销,布匹价格还是会下跌。暴利无法一直维持下去。前景不明的情况下为了短时利润选择在南美投资不够明智。”短时间内肯定会存在这样的问题,但是后人的智慧是现在的人无法想象的。这些问题最终都会解决。但是爱玛从现在的情况找不出证据。两人从现实争论到历史,再争论到哲学,再到人类进化这个问题讨论了一个小时两人还是僵持不下。无法说服对方总是令人烦躁。爱玛和达西先生同时沉默了。看报纸的托马斯先生竖起耳朵,想着是否要说几句话岔开这个话题。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爱玛先开口了:“确实,您的观点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们为什么不看看法国的情况呢?”“如果没有皇室的参与,进展不会这样顺利”原来沉默是在思索如何进一步说服对方。托马斯先生松了口气,继续偷听。然而新一轮的争辩同样不顺利。两人说的口干舌燥筋疲力尽才停下来。爱玛盯着达西先生,达西先生也看着爱玛。爱玛觉得脸颊有点发热。原来她有未婚夫,达西先生又非常谨慎地拒绝暧昧的行为,她并没有把达西先生看做可以恋爱的对象。直到那晚达西先生对她剖白了心意。想到这里,爱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避开了达西先生的视线。达西先生也有同样的感受。他以前就觉得爱玛的眼睛灵活又美丽,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睛深深望着他,让他觉得全身都有些不自然。“那个”两人同时开口。这种情况下都是女士优先。爱玛表示她会更加谨慎考察情况。达西先生则决定再研究一下在南美投资的未来趋势。托马斯先生偷偷笑了一下,收起报纸。看来明天他不需要过来了。突如其来的访客据爱玛的估算,这件事结束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因为罪犯身手敏捷善于藏匿,想要找到并抓住他们并不容易,那位和他们有勾结的警官也出乎意料的硬气,拒绝提供任何线索。不过一旦罪犯被抓捕归案,此事也就没有什么悬念了。而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打破了平静的等待。那天下午爱玛和达西先生正在下棋。爱玛的棋艺非常一般,如果说象棋她可能还会占优势,西洋棋她原来从未接触过,来到十八世纪的英国之后才知悉规则。达西先生则从小就非常喜欢下棋。相比打牌喝酒之类的活动,需要安静思考的下棋更符合达西先生的审美。爱玛盯着棋盘,眉头紧锁,无意识地咬紧了嘴唇,犹豫着伸出手,但是在接触到棋子之前又缩了回来。她有点后悔。当时她问达西先生下棋技艺如何时,达西先生的回答是比较擅长。她早该想到,一向谦虚且对自己要求严格的达西先生说比较擅长的意思就是非常精通。爱玛倒不是很在乎输棋,但每一局都是一边倒的落花流水式惨败爱玛托着腮,透过垂落的发丝偷瞄了达西先生一眼,达西先生不会觉得很无聊吗?不同于爱玛有点懒散的姿态,达西先生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地盯着棋盘,看起来并没有因为爱玛的棋艺感到无聊。也许达西先生很久没有下棋了,此时提出换一种娱乐方式未免扫兴。爱玛这样想着,打起精神继续思考下一步。达西先生盯着面前的棋子已经很久了。尽管爱玛每一步都下得谨慎且认真,但是依他的判断爱玛这局也支撑不了多久了。达西先生抬头看了爱玛一眼,爱玛不会觉得沮丧或者无聊吗?爱玛并没有察觉到达西先生的视线,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看起来非常投入。或许爱玛并不在意输赢,而且希望能够提升下棋的技艺。达西先生这样想,决定更加认真地对待这一局。这已经不是两人第一次这样做了,如果没有突然到来的访客,也许棋还会下很久很久。一位警官先生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造访了托马斯先生家。这位不速之客先首先为自己的冒昧来访向此间的主人道歉。然后他就将目光投向了客厅中唯一一位年轻的女士,微微躬身。“下午好,肯特拉小姐。冒昧打扰,关于案情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请您回答。”爱玛礼貌地回以笑容:“下午好。这是我应尽之责,我非常愿意配合您的调查。”虽然表现的非常配合,爱玛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根据乔治那个案子的经验来看,负责一个案子的警官是固定的,而且托马斯先生特意请来好友调查,即使发生了什么意外需要换人接手,与公与私原来负责的警官也应该会前来说明一下情况。让陌生的警官自己前来,不论是对托马斯先生还是对这位警官都有些失礼。陌生的警官对此解释了几句:“我是杰瑞斯卡特。由于这起犯罪案件较为复杂,之后我会与格林先生他们一同进行调查。我在查看卷宗时发现有一些模糊不清之处,而且在调查中出现了一些新问题,所以想请肯特拉小姐再回忆一下,提供一些线索。”爱玛来到十八世纪之后和外界接触比较少,对这个情况有些拿不准。“抱歉,达西先生,我想我大概需要单独和警官谈一谈。我们的棋局要等之后再继续了。”爱玛用眼角瞟了警官一眼。“您觉得如何?”达西先生知道爱玛问题所指,沉声道:“您大可不必为此感到歉疚。在这段时间内我可以与老师讨论下一步该如何走,您也可以在我们继续之前做出谨慎的思考,然后再继续这局。”这意味着达西先生也并不确定,他需要和托马斯先生商量一下,并且忠告爱玛谨言慎行。爱玛微微颔首表示自己领会了达西先生的意思。达西先生和托马斯先生离开了会客厅。托马斯先生直接带着达西先生到了书房。确定没有人会听到他们的谈话之后,托马斯先生严肃地道:“我想这件事有不合理的地方。正常来讲我的老伙计不会让这个小伙子自己过来的。”达西先生也有同样的想法。“您是否了解斯卡特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