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大战过后,疲惫的众人在云闲的指挥下谨慎地换了个区域驻扎,然后就地一瘫。临走之前,云闲还对那根异常锋利的虫脚恋恋不舍,意欲拆下来给祁执业暂时先用,但被无情拒绝了。薛灵秀作为一个医修,一直都被保护在后方,伤情不重,所以现在就成了众人躺着他站着的局面,开始一个个地进行治疗。现在刀宗那些储备丰富的疗伤药草就派上了用处。大家都乖乖伸手给他治,云闲瘫在那儿,打的时候生龙活虎一声不吭,现在倒开始哼哼唧唧:“能不能轻点啊?”薛灵秀:“……知道了。”噫,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云闲一惊,睁开眼看他。此人俊秀眉眼现在有些隐忍,看上去还在内疚之中,说话都让了三分。这等好机会怎能不贩剑,云闲咳嗽一声,道:“突然觉得丹田好空虚,好想要几块冰凉凉的上品灵石啊。”薛灵秀:“……”他默默摸出几块灵石丢云闲手里。云闲一喜,面上不显,又道:“剑阁真的好穷啊,都没有钱吃饭了。如果有好心人肯资助我们五千两去酒楼吃一顿酱鸭的话,我们会记一辈子的。”“?”还得寸进尺上了,薛灵秀冷漠地一掰她手腕:“梦里吃去。”薛灵秀那点慈爱迅速灰飞烟灭,贩剑大业中道崩殂。“诶,不行啊,薛兄。”云闲想了想,突然又有点愁,“这只妖兽是半步元婴,柳世也是半步元婴,柳世等于妖兽,这样看来,我们要揍他好像真的有点困难。”这话旁边的祁执业就不爱听了:“凭什么这么比?”乔灵珊其实觉得还挺有道理的。云闲唯爱和人抬杠:“凭什么不能这么比?”“虽然都是半步元婴,”祁执业理所当然道:“但柳世不会突然产卵,生下来一堆小柳世。”云闲:“……”薛灵秀:“……”乔灵珊:“……”祁执业莫名:“怎么?我说错了?”“…祁道友,是这样的。”云闲艰难道:“你在说一种很新的东西。”有点超出众人的认知范围了,不能再继续思考下去了,不然可能晚上睡不着。薛灵秀给云闲上完药,刚去祁执业那边,此人就一翻身,避开了他的手。薛灵秀对他的态度可没那么好了,微阖着眼轻声道:“什么意思?”笑里藏刀,唰唰唰。“谁知道你要不要再讹钱?”祁执业冷哼,针锋相对道:“你不该当医修,更适合去当奸商。”薛灵秀懒得跟他斗嘴,道:“乔姑娘,麻烦过来帮个忙,把他按住。”乔灵珊过来把他脚一按。纹丝不动。祁执业:“?”薛灵秀呵呵一笑,阴风过境:“治的就是你,怎么样吧?”祁执业:“…………”强买强卖。这是强买强卖!那边正在恶意救人,云闲从储物戒里摸出一只风干发黄的小苹果,啃了一口,望着墨黑天际若有所思。柳世丢了玉玺,不可能不想办法夺回,到现在还没有动作,多半是没想到自己会拐到祁执业,觉得那只半步元婴的蜘蛛足够对付她们了,所以可以暂且搁置。那么,第一,他们找到了第四枚玉玺,第二,再去追佛乡——但是乌金钵被她拿走,再斗佛乡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第三,就是去找锻体门,但这个可能性也不大。再怎么说,锻体门也同属北界,资源争夺上可以针锋相对,开启远古战场这种众人皆受益的事,就没什么可冲突了,由姬融雪和他拿着都没区别。第四枚玉玺,能找到么?恐怕背后那人就算做,也不可能会做的这么明显。排除掉一切不可能,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要么,她们斗不过蜘蛛,不幸丧命,柳世便可以过来不费吹灰之力捡回,要么,她们侥幸斗过了蜘蛛,也元气大伤……不论如何,一行人与柳世必将再有一战。那枚白虎玺仍发着幽光,云闲掂了它两下,心想,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才能将其“点燃”。传闻说,谁将其点燃,玉玺就会给伊身上打下一个标记,进入远古战场时,修为能暂时地再提高一截。那名路人甲普通到令人记不住的脸在云闲眼前一晃而过。刚入内被刀宗追杀时,他第一次与云闲搭话,告知了“游离安全区”这一消息。后来,又陆陆续续从乔灵珊、即墨姝口中,他传递了“玉玺”、“远古战场”、“魁首”等传闻,事无巨细,无一遗漏。云闲吃着苹果起身,舒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躯体。既然是传闻,那便等它来吧。-
快马加鞭,四方大战的进展消息传向四界。东界近年发展的不大好,就连眼线信人都比其他界要少一些,云琅还处于“清高冷寂的孤狼、不屑玩弄手段的独行者兼四界最后的剑修”印象时,便莫名接到了来自北界的消息。刀总宗主柳斐然请其余三界领头人赴会,说是大战秘境情况生变,事关重大,要请各位一同商议一番。事关重大先暂且不提,事关云闲,云琅怎么可能不去,于是舟车劳顿,第二日便通过边城到了北界。也就是这时,他才发觉北界的野心已经丝毫不加收敛了。分明知道他要前来,也知道他要通过北东二界交界处的边城,那儿驻扎的北界重兵却一人都没撤,依旧驻扎于此,遥遥对着城墙后另一方的东界城民。北边,全民尚武,紧张气氛一触即发。一道墙后,淳朴的东界人民还在摆着集市收摊儿,但就连城民都已经隐隐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气势,这个小城的常住民少了许多,都努力在拖家带口往腹地迁徙了。云琅面色一沉,拂袖前去。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怀抱着这等沉重心情,云琅方抵达时,还觉得北界那帮孙子定要给自己不屑的脸色看,结果一到,主座上的女人便怒视着自己,脸上的纹路都在颤抖。看上去好像气的不轻。云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做什么了?他甚至没迟到!这次北界广发请柬的柳斐然身体抱恙,不便出席,出席的是持阁长老柳昕,是其亲姐姐。江湖传闻,一直把持着刀宗大小事宜的其实是柳昕,柳斐然除了抱出来个柳世之外,并无多少贡献,甚至连话语权都没多少,像傀儡宗主。南界医修黎楚与西界的明法大师很快也到了。周围身着棕色制服的刀宗弟子还在匆忙准备着什么,尚未进入正题,四人都是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寒暄好说,倒是柳昕冷笑一声,道:“云宗主,你教的好女儿啊!”云琅抬眼:“?”他再温吞的脾气都有些按捺不住了。云闲和乔灵珊一起,再带着个弱弱小小的风烨,三个势单力薄的小少年就这么进了混乱诡谲的四方秘境,心里该有多么恐慌多么害怕,又有多不知所措多始料未及啊?你刀宗仗着人多力壮,在外虎视眈眈也就罢了,祸不及子孙,现在到了秘境里,还要仗势欺压云闲?凭什么,简直就是欺人太甚!虽说想法千转百回,云琅面上不显,风轻云淡地一笑,傲然道:“柳长老为何这么说?东界虽势弱,但傲骨也难折,做不出什么恶事。常言道,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所以只能身居茅屋,眼观四界,但行好事,胸怀天下,我说的对吗?”柳昕被他理直气壮的模样震得一阵语塞。这种话,你怎么敢说的??所幸其余两界都不想参与进纷争,黎楚指尖敲敲木桌,问道:“柳长老这次请我们前来是有何事?直说无妨。”明法大师微微点头,“阿弥陀佛。”柳昕深吸一口气,将那点郁气吞下,神色沉凝,道:“本次四方大战与之前有所不同,秘境内的四枚玉玺现已出其三,众弟子开启远古战场就是这两天的事了。”众人闻之变色:“怎会?!有详细经过么?”“我今日唤你们前来,便是因为这点。”柳昕面无神情,慢慢推出几道生死状来,“魁首现世,战场内不知有什么,再加上诸方混战,伤亡和损失定会大幅增加。但木已成舟,此事无法转圜,只能接受。”“希望各界能承诺,无论伤亡几何,都不得私下寻仇,不得私自调查,不得宣泄私愤。这点在入秘境前,北监察人已经与所有弟子说过了——一入秘境,生死不论。”宽敞的室内一阵寂静。“若是还有疑问,这里有各界监察人昨日送来的信件。”柳昕转头,示意弟子将信件送上,“上面写了近期各界发生的主要大事,以及监察人的嘱托事项。封口是密闭的,谁都没有动过,你们尽可以检验字迹,请看吧。”黎楚和明法大师拿了信件,撕开封口,面目瞬间凝重起来。“云掌门。”柳昕冷道:“这封是你的,拿走吧。”云琅伸指抵住信封,一点点朝自己面前挪移而来。自然,和其余人一般,他必须马上得知秘境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玉玺又是怎么回事,前因后果云云……但据他对这位大徒弟宿迟的了解,想必他看到的应该不会是他想看到的。果不其然,撕开封口,偌大一张信纸,上半部分就写了寥寥两行字。【与南、西二界合作】【得白虎玺】笔锋铮铮,锋锐异常。云琅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往下一看,竟然还有。可能是想起了师父对于照顾云闲的嘱托,宿迟在下面还跟上了云闲的近况:【师妹无恙】无恙被划掉了,改成了【师妹无碍】。无碍又被划掉了,改成了【师妹活跃】。最后的最后,活跃也被划掉了,宿迟用他那锋利的字迹,一笔一划写道:【师妹生龙活虎】。云琅:“………………”女儿,你到底在秘境里做了什么,又给大师兄留下了什么印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