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过去了几天,祝灏依然隐隐觉得,那天发生的事有些突然,又有些荒谬。每当回想起那老道士恭敬、郑重的神态,他就感觉像经历一场梦般不真实。但联想到自己都能穿越时空来到这里,又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再想到附近有青城和峨眉是两大道教圣山,那老道士背后可能存在的秘密,让他不得不有些相信这一切的可能。他试图将这件事从脑海中抹去,先做好手中的事情,可却发现始终难以集中起精力,总是会被那些奇怪的想法所困扰。所以,祝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去寻那俗家姓贾的老道士,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些解释。于是,祝灏同今早送货的骡车一起赶往了纳溪县城,这里是上次送老道士下车的地方。略微一打听,还真就找到了贾老道住的地方。原来,那位贾老道是青城山上的一位隐士,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下山,来了这里的一家破旧道观。他长期深居简出,鲜少与外人接触,要不是有道教信徒偶尔去烧香,还真不一定有人知道。知道了去处,祝灏自然不再耽搁,直奔道观而去。来到道观门前,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差点儿没看出这里竟然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只见破败的道观门庭冷落,墙体斑驳,屋顶的瓦片也残缺不全。门前杂草丛生,几乎掩盖了那条进观的小道。整个道观透出一股荒凉和落寞的气息,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似得。祝灏站在门前,心中不禁有些犹豫,他原以为那位贾老道是什么隐世高人,没成想他住的地方如此破败。这足以说明老道士的能力没有得到信徒们的认可,否则也应该是香火鼎盛,门庭若市的场景。那么,他说的话就显然不值得信任了,真是枉费自己胡思乱想这么些天。叹了口气,祝灏准备转身离去。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沧桑的声音:“真龙到访,小老儿有失远迎,请恕大不敬之罪。”听到这话,祝灏身子微微一震,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贾老道还真是不同寻常,说话从没有普通道士口中的“无量天尊”、“贫道”什么的宣号,反而一口一个小老儿,对他也都称呼真龙,也不知是不是诓他的说辞。祝灏回转躬身一礼,又晃了晃手里提着的礼盒,态度谦逊地说道:“晚辈礼数不周,那天走得太急,今天特意来向您道歉的。”贾老道见状,脸上立马露出惊慌之色,好似受不得祝灏的大礼一般。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拜倒在地,口中直呼“草民不敢”。祝灏心中又是一惊,他忙伸手扶起老道士,问道:“道长何出此言,可别让旁人听了去,到时你我都讨不了好。”贾老道站起身来,脸上谦和的笑容有增无减,他小声说道:“您浑身紫气环绕,凝如实质,今后必为真龙天子。”祝灏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相信任谁被别人说自己有帝王之相,他可能都会嗤之以鼻,更何况是对历史走向更加清楚的祝灏了。即便他们真的能在浩浩汤汤的大势中推翻了满清,也不可能再推出一个皇帝出来,更应该走向共和制度。然而,这贾老道演得也太逼真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鹤发童颜不说,还灵活的像只猴一样,不由得让祝灏有了那么一丝期待。虽然全然不信贾老道的话,但今天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先听听再说吧。跟随贾老道进入道观后,四周的环境顿时让他感到一种宁静和庄重。与外面看到的破败截然不同,里面却有一间大殿洒扫得极为干净整洁,香案、经阁、三清神像等一应俱全,散发出一种神圣的气息。待上香参拜后,祝灏随同贾老道在殿中蒲团坐下。鼻中闻着淡淡的香气,顿时感受内心宁静了许多,他这才问道:“道长可知我的来历?”贾老道神秘一笑,捋了捋胡须,说道:“百年不过转眼即逝,道心修行却漫长艰辛,真龙何必在意过去?”“百年?”祝灏心里一惊,猛地睁大眼,声音开始变得颤抖,他不顾形象急切地追问道:“道长,您刚刚说的‘百年’是什么意思?”贾老道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的奥秘。他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每个字都承载着千年的智慧:“从今往后为百年,反之亦为百年。”祝灏目光有些失神,心中涌起一股惊涛骇浪,一时间,他竟然无言以对。但听贾老道继续说道:“真龙,这百年修行路并非一帆风顺,需要不断磨砺自己的意志和心灵。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走向真正的成功。”祝灏默默听着,脸色也由最开始的惊骇变成了凝重。直到刚上的三炷香都已燃尽,他才重重吐出一口气说道:“道长,您想要得到什么?”贾老道缓缓地从蒲团上起身,背着手来到三清像前,静静地站立了许久,仿佛在与神像进行着某种无声的交流。一时间,殿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贾老道粗重的呼吸声在轻轻地回荡。不知道过了多久,贾老道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他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些明悟与坚定。他重新坐回到蒲团上,双手重叠在一起,语气舒缓地说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祝灏听到贾老道念出《道德经》中的一段章节,头脑瞬间变得异常清明。他这才意识到,这位老道士并非只是简单想获得什么好处,而是有着更深远的目标,将道教发扬光大,传承给更多的人。“嗯。”祝灏微微点了点头,对于广为传播道教的想法,他内心其实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他思索着,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想到这儿,祝灏开门见山地问道:“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贾老道面色从容,眼光炯炯盯着祝灏吐出两个字:“民心!”:()重铸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