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合算的生意。至于金钱帮的帮主上官金虹……那还是算了,她认为与只有权欲的人打交道也是一种与虎谋皮。今夜前去废园,她很有信心会遇到荆无命,因为她身上毕竟有着一个具有超自然之力的「万人迷系统」。系统让她攻略人物,总得创造一些机会,让她能顺利遇到这些人物,就像她坐在客栈里无意识地抬头一瞥,就能瞥见妙僧无花一样,属于一种超自然之力下的“吸引力法则”。不过,能捡到重伤的荆无命,还能顺便叠一个“救命之恩”的正向buff,还是很意外之喜的。罗敷抱着软枕打了个哈欠,想着等他醒来后,可要多吃点补气血的菜色,这是重要的工具人,可不能死。这么想着,她丢开软枕,跳下罗汉床,走到荆无命的榻边。她刚伸手去抚他的额头,榻上的青年霍然睁开了双眼,双眸之中满是酷烈杀意!武人警惕,一般绝不允许陌生人近身,荆无命连想都没想,左手下意识一抓,没抓到剑,立刻骈指如剑,直削罗敷咽喉“人迎”穴!罗敷面色不变,右手一迎一捏,他的腕脉就落入她手上。荆无命以剑法快而诡奇出名,若是在他全盛时,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很难说罗敷到底能不能截住他。不过此刻不一样,这人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力气与速度当然也像沙子一样从伤口中流出去了。屋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荆无命死死地盯着罗敷,像条应激的狼一样。他浑身肌肉下意识地绷起,伤口顿时又迸裂。罗敷微微俯下了身子。她刚刚打散了头发,因梳五股辫而有些卷曲的长发如海藻般浓密,顺着她的动作落在榻上,窝了个卷儿在被套上。荆无命的鼻尖本来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此刻却有一点桂花油的味道钻了进来。罗敷面无表情地盯着荆无命。荆无命也面无表情地盯着罗敷,表情如同永恒的冰雪。他的眼神与表情看上去与一点红其实很像,但一点红的眼睛是极亮的绿色,带着勃发的野性与强悍的生命力,荆无命的眼睛却是死灰色的,这样的眼睛让人想不到生机,只能想到死亡。罗敷沉默不语地与他对视了好一会儿,忽然黛眉一竖,面色不善地瞪着他道:“我千辛万苦把你救回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嗯?”说着,她忽然恶狠狠地掐了一把对方的手腕,留下好深好深一个指甲印,疼得荆无命手指直痉挛。一个人的腕脉一旦被人捏住,基本也就等同于把自己的要害交了出去,此处有内关穴,轻则废条手臂,重则内力被搅得紊乱、经脉逆行。荆无命原本就是重伤,血都快流干了,全靠一口内劲死撑,内力一旦紊乱,他离死也就不远了。于是他的腕脉落在罗敷手中时,他立刻就不动了。当然,他之所以不再想着杀了罗敷,更多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昏死过去之前的事。——他中了青衣楼的埋伏,冲出了那个机关屋,然后又被追杀。面上被划了三道,不算很重,胸膛中了一刀,腹部三刀,右臂一剑、左肩被铁骨勾爪钩住了锁骨……荆无命以为自己会死在废园之中。……但是没有,他身上各处新鲜的伤口都被包扎起来,方才骤然暴起时,肌肉一用力,血迹立刻从白色的布条之间慢慢渗出。
同所有卖命的人一样,荆无命对于疼痛的忍耐程度相当之高,被罗敷恶狠狠地掐了一把之后,面上的表情动都没动一下,闭着嘴,无言地忍受了这一记。他看上去能拒绝交流到地老天荒。门忽然被扣了三下,店小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客官,饭菜来啦!”罗敷一把扔下了荆无命那只持剑用的左臂,快速放下了银红软纱的床帐子,捋了一下头发,镇定地道:“进来。”一丛毛刺似的目光透过软纱床帐,冷冷地钉在罗敷后背上。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店小二手里提着个食盒,抬脚便要进来,眼前翠袖一闪,食盒却已到了个美貌女子手上,对方掂着食盒,把他堵在门口,道:“去吧。”店小二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关上了门,他摸了摸脑袋,有点心不在焉地转身走了。罗敷当然不能让那店小二进门……她屋子里可是藏了个重伤的荆无命呢。藏个男人被嘴闲话倒不重要,重要的是,荆无命昨夜重伤,青衣楼如果不“趁你病要你命”的话,罗敷反而要怀疑这“天下第一楼”的人是不是智商有问题。所以她点了熏香,用以遮盖血腥气,又阻止店小二进门,以防生出事端来。她掂着食盒放在桌边上,一面一碟一碟往出拿菜,一面忍不住心想:古有汉武帝金屋藏娇,今有罗敷敷红帐藏荆~姑苏靠着太湖,自古就是富庶的鱼米之乡,此时正值金秋时节,时令物产相当丰富,送来的菜色也丰富。食盒分了三层,第一层放了一碟蟹黄豆腐、一碟油焖茭白、一碟茨菇香干;第二层是桂花糖藕、银鱼炒蛋、鸡头米炒红菱,一碗米饭;第三层就是汤了,一碗桂花赤豆糊、一碗银鱼莼菜羹、还有一碗熬得浓白的鲫鱼豆腐汤。这顿饭相当贵的。罗敷“哗啦”一下,又扯开了床帐子。浑身是伤、半身精赤的荆无命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连动都没动一下,而他的目光自醒来之后,就没从罗敷身上挪开过。荆无命生了一对死灰色的瞳孔,精神上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死寂,以至于他用这双眼睛盯着任何人时,不像是再看人、倒像是看一堆会动的死肉。被他盯上的对手,很少有敢直视他的——因为这双眼睛实在邪恶、妖异,令人觉得冷到骨髓里,甚至还会感到窒息。但罗敷是谁呢?罗敷可是个现代人,她以前身体大好的时候,漫展不知道逛了多少,别说灰色的眼睛了,七彩的她都见过!她一只手捏着银红软纱,单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瞧着荆无命,忽然又笑了一笑,柔声道:“你吃不吃东西?”对方当然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罗敷叹了口气,道:“小子,你是金钱帮的人吧?荆无命?”荆无命的目光忽然变成了一道箭,又冷、又烈!罗敷顶着这杀人实现,似笑非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啧啧道:“听说金钱帮最近和青衣楼斗得很凶,你昨夜重伤,他们可不会放过大好机会,若你很想就这么死在青衣楼手上,那就躺着吧,我也没办法……好良言可难劝该死鬼。”荆无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左手五指攥紧锦被,指骨好似要从皮肉里破出来。罗敷笑了,道:“那我搬个小几子来,放在榻上,你就这样吃?可以就眨眨眼睛。”对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