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认,这的确是一招险棋,如若我看不清局势,钟家满门会在我的轻许间毁于一旦。
也许,我会选择什么,早在司徒鄞意料之中。
宫中消息闭塞,出宫后才知,贡银已查明丢失在拓衿境内。之所以赖上哥哥,因他往年皆是护送贡银至荩眬交接,今年却在拓衿交接,便出了岔头。
我疑惑哥哥今年为何违例,胥筠告诉我,近日拓荩城交处常有流寇为乱,钟辰为免贡银出错,才多送出一程。
可笑尽忠职守,结果适得其反。
临行前,被允许去天牢见哥哥一面。
钟辰单独囚禁在一处,身上虽是囚服,英气依稀不弱,表情镇定到让人怀疑,他已在囚衣下藏好了利剑,只待时机成熟便杀出去,来个血溅皇城。
不过我伸手摸了一摸,根本什么都没有。
“你个傻丫头,真以为你哥这么不怕死?”钟辰被逗笑,无奈地揉了揉我的头发。一刹之后,他狠狠搂紧我,咬牙切齿地骂:“你是傻瓜吗,牺牲自己云云,觉得很伟大吗!”
“哥,喘不上气了……”
钟辰不肯撒手,一颗接一颗的热泪砸在我肩头。
这么多年,他只会流血,何曾流过泪?
我紧咬牙关,默默承受着哥哥的,和我自己的心痛。
“我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伴着铁链锁上牢门,我声色铿锵。
叩门声惊醒梦觉,竟不知如何睡熟了。
我揉着眼开门,胥筠看到我的样子有些愣,我随即清醒过来,抬手拂过乱掉的头发,有些脸热,“咳、饭好了?”
“好了,请下楼吧。”他声里带笑,当先转身开路。
一桌四人按次而坐,面前摆得方正的碗筷都不曾动过。看此等架势,若非顾忌旁人,恐怕他们会垂首肃立一边,等我来便齐声高喊“娘娘请用膳”!
我心下过意不去,低声道:“实在不必如此拘礼,怎好劳烦大家等我一个?”
赵丹青夹了一片水煮肉过来,爽声笑道:“公子尝尝,用这肉片蘸上辣椒酱,再卷上一口白饭,送进嘴里大嚼,嗯,那才叫一个香呢。”
说着,他自己先咽起唾沫。
胥筠摇头失笑,我不客气,蘸了辣椒一口送进嘴里,却顷刻被辣得大咳。
不知谁递来一杯茶,我抢过连喝几大口,才平息了舌上的麻辣。
赵丹青一拍脑门,“啊呀,忘了这口你可能受不了!”
方唐嘻嘻笑起来,语气中带着少年特有的朝气:“赵大哥你这是‘日啖白肉三百斤’了,旁人怎么学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