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泓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反应过来不对劲的。
大概是看见魏老师声泪俱下地抚摸着林悦的照片诉说思念的时候,大概是发现魏老师和林悦眉眼有些相似的时候。
他忽然有懂了,那一瞬间的清醒,好像一声闷棍打在后脑勺。
以让人窒息的疼痛,打散了江泓心里所有朦胧的乌云,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江泓忽然就懂了镜花水月的迷人,那是看不清丑陋现实自欺欺人的美。
他人生无师自通的第一课就是蛰伏,就比如必须经历失重死亡的感觉,才能享受到跳伞后的刺激快乐。
江泓等了十年,等到魏老师贪污捐款,等到对方身败名裂牢狱之灾。
他接着又等了五年,等到博士毕业再次遇到林悦,等到对方始终如一的喜欢偷别人的经历造假简历。
可惜,只是永久开除档案有污,以后难以找工作而已。
江泓很其实熟悉被兰斯当众羞辱的感觉。
因为不管是魏老师还是她的儿子林悦,都不约而同地以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地故意再次提起当年的事情,居高临下地享受着践踏别人自尊的快乐。
江泓睁开眼睛前,脑海里又闪过了几个片段。
他得知真相,被关禁闭之前,抄起椅子砸向魏老师的场景。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善类。
“白眼狼!天杀的白眼狼!”
“你就应该和你爸妈一起死在车祸里。”
江泓觉得自己确实是白眼狼,也很庆幸自己是白眼狼。
隐忍蛰伏善于一击毙命。
既不是窝囊老实的牛,也不是弱小孱弱的兔。
江泓模糊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眼前熟悉的天花板。
他记得自己捅的程度并不深,既能呈现血流得很多很吓人的样子,又不至于折兵八百得搞废身体。
即使自己已经锻炼了几个月,这具身体的素质依旧不怎么好。
“你醒了。”
医生观察着江泓的身体数据,开始用笔记录。
战舰病房里的隔音效果并不怎么好,江泓刚想就听见了兰斯崩溃的鬼哭狼嚎,还有对方扑腾跪在地上的声响。
“哥!哥!我真的没有动他。”
“我真的没有想要杀他。”
“是他自己捅的!是他自己!”
江泓和医生不约而同地把视线看向门外,又同时把眼神收了回来。
他记得眼前的医生,被其他的医疗人员尊称为吴主任,是医疗队伍里具有话语权的领导。
江泓若有所思地开口,“我记得暴雨抓捕迅猛龙的那天晚上,医护人员并不需要全部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