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明明已经倾尽心血了,还是有人因为这个死去么。
闻青轻去望许兼。
许兼撑伞立于春雨之中,衣衫半湿,长发沾雨,像一尊枯守风雨的破碎玉像。
有人注意到许兼,上来打了个招呼,说:“许大夫。”
许兼回过神,哎了一声,算作回应。
许兼对闻青轻说:“你今日看见的,就是我治不了的病,救不活的人。”
闻青轻握住他的手。
许兼并未带着闻青轻去坟前,带着她停在一处田垄之上,远远观完整场丧仪。
挽歌声飘荡在天地间。
“见人切肺肝,不如归山好。”
芦笙的悲音混入细雨之中,断断续续,深沉悠长,听来如同呜咽。
春雨清幽,白布招魂。
万物一府,死生同状。
原来人被埋进土里,就像种子被埋进土壤。
闻青轻见此情形,心中也生出一丝难过,抬指揉了揉眼睛。
许兼垂下指节,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颗饴糖递给她,怅然道:“医者行于世间,此番种种,本是平常事,不必过于伤怀,知死而敬生,有此而已。”
闻青轻记下他的话,却不能深刻理解,将饴糖含在口中慢慢地品。
许兼没有过多解释,此来只是送故人一程,他站在田垄上,望土坡上坟堆填满黄土、丧仪结束,说:“回家吧。”
闻青轻点点头。
回去路上遇一桃树,枝干外斜,花开得很艳,有风吹过,花枝抖擞,枝上灰尾的麻雀振翅飞起,桃花簌簌而落。
花树正北,是新填的坟茔和招魂的白幡。
闻青轻一怔,遥指了指小土坡,问道:“明年,那里也会开满桃花的吧。”
许兼倾斜油伞,抖落伞上的桃花,说:“那要等明年再看了。”
——
闻青轻不知道阿兄明年会不会再来并州,但知道他今年肯定会跟自己待在京师。
那日许兼带她从城外回来之后,城外庄子里的事就算了了,流民也早已有了安置,许兼清闲下来,除了给江醒治病,其他许多时候会在整理医馆,收拾要带进京师的东西,闻青轻有时候也会帮他一起收拾。
日子一点点流逝,按照安排,明日一早,他们就要回京。
回京前几日,闻青轻没有去医馆。
闻青轻从来都是在一个地方住惯了就不喜欢挪窝的性格,只是因为生性无拘无束才喜欢四处乱跑。
她在小月城住了月余,将要离开时,心中生出许多不舍之情,这几日都蔫儿巴巴的,不是很开心,闻青轻觉得自己心里闷闷的,像堵了一团棉花。
闻青轻不想拿自己的不开心去打扰阿兄,于是这几日一直在打扰太子殿下。
()这日,闻青轻午睡醒来,下意识想去找江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