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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等会我去去就回(第1页)

===瘟疫(“等会我去去就回”)===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到了他口中,瞬间就变了味。偏偏他声音格外正经,一副沉稳持重的样子,让人丝毫察觉不出异样。陆缙掀了掀眼皮,白玉扳指一转,缓缓扣到了底。江晚吟扭着头,拿帕子压了压过热的脸。可这话,便是再给江晚吟十张脸,她也是没脸说出口的。便只好吃了暗亏,当做没听懂:“你年岁比我长了快一半,目光深远,我自然是比不上的。”陆缙并不反驳,却笑:“我比你长的可不止年岁。”她不但心计玩不过他,便是在言语上也胜不过。“行了。”陆缙到底让了步,一手揽过她的腰,帮她理了理发髻,“净空还在等着,先去办正事,有事晚上再说?”分明是商量的话,可语气却是不容拒绝。江晚吟暗自腹诽,晚上哪里还有机会。他一看到她,活像饿的双眼发绿光的狼。只是教养使然,不好叫旁人候着,江晚吟便没再多说什么,随他一起去了。净空一向耳聪目明,尽管陆缙和江晚吟进来的时候一前一后,距离适中,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两人之间的亲昵。净空渐渐明白了大概,恐怕,眼前这对才是真夫妇。他不由得叹一声荒唐,但脸上还是遮掩的极好,安抚江晚吟道:“小娘子莫要紧张,你的脉象有些快,需静下来才能诊断。”江晚吟的确是有些不安,生怕被净空识破他们之间的关系。“没事。”陆缙也看出来了,一手搭在了她肩上,微微压着。江晚吟一惊,抿着唇想拂开,却又被按回去。“我说了,没事,乖乖坐着。”陆缙压着她肩的手又用了一分力。江晚吟回头,正对上陆缙沉稳的双眼,便知道他定然是将一切都打点好了。有他在,她的确不用担心名声的事。他对她一向格外包容,便是她瞒了他这样大的谎,他也完全不生气,更不计较。江晚吟顿时又觉得愧疚。“我明白了。”她低低嗯了一声,这才敢直视净空。净空果然什么都没说,仿佛眼前只有病情,他搭着脉诊了一会儿之后,缓声道。“依贫僧所见,小娘子虽遭了寒气侵体,但只是脉象有些虚浮,并未伤及根本。且您年纪还轻,身子康健,好好养着,想来恢复大约只是时日罢了。我给您先开上一副药试一试,若是好,便借着用,不好,再改一改方子。只是,是药三分毒,小娘子近日兴许会有些许不适,贫僧先提前告知您,您不必慌张。”“多谢法师。”江晚吟放下了衣袖,轻声答应下来。幸而,结果还不算坏。陆缙眉眼也松了开:“有劳法师,用药不必拘着价钱,有用为上。”“施主放心,这是自然。”净空知道了他的身份,自然明白他完全有底气说这话,提笔写药方时,也的确拣着每一类效果最好的开了。陆缙接过药方,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便吩咐康平去抓药。看完病,寺院里午时的钟声刚好敲响,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两个人便各自分了开。毕竟一起消失了这么久,陆宛大大咧咧的没觉出什么,但其他人个个皆眼神犀利。江晚吟有些心虚,用膳时一直垂着头。不曾想,一贯喜好出风头的长姐今日竟也沉默许多。往日,长姐一贯盯的她极严,这回她平白消失了一个时辰,她竟连问都没问。江晚吟觉着她似乎有些蹊跷,但如今只等舅舅回来,一切便会被揭穿。她也并不急着动手,于是仍是小口小口地抿着汤。只是舌尖被陆缙吸破了,喝到热汤时,江晚吟眉头一皱,抽了口气。江华容当即便侧了目:“怎么了?”老太太也搁下了勺:“可是不合口味?”江晚吟脸颊发烫,放下了碗,双手搭在膝上赶紧摇头:“不是,是我近日有些体虚发热,口中生了疮。”“那便不要用热食了。”老太太劝道。陆缙正捏着杯子,闻言唇角几不可察的扯了下,推了一盘春卷过去:“来,吃这个,清爽可口。”语气亲近,竟是连三妹妹都不叫了。江晚吟垂着头,哪敢当着众人的面去接,连忙擦了擦唇角,小声地道:“谢姐夫好意,我用好了。”陆缙只一笑,没再勉强她。江华容坐在陆缙身旁,隐约似乎看到了一丝极宠溺的笑,眼神一怔。再定睛一看,陆缙又沉了脸。她目光在两个人之间转了转,虽明知江晚吟忌惮她舅舅,必不敢背地里同陆缙做出什么。但眼皮仍是跳着,说不出的不安。用膳时,她又讨好地想给陆缙布菜,尚未夹过去,陆缙却也搁了筷子,风度极好的用帕子拭了拭唇角。“我也好了,祖母慢用。”江华容看着他的背影,又将筷子搁了回去。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偏偏还有裴时序的事在,她也无心再用下去。很快,午膳便结束了。一行人由住持陪着往外去。寺里供着不少开过光的手串,檀木珠子打磨的极为光滑,路过佛殿时,老太太看到陆缙手腕上带着的那串有些粗糙,便想替他求一串。陆缙却婉声拒绝:“不必了,祖母。”“为何,我瞧着你那串有些旧了,用的碧玺也不是顶好的,护国寺的手串颇为灵验,也当换一换了。”老太太有些不解。“戴久了,习惯了。”陆缙只淡淡道,眼神却有意无意的掠过江晚吟,“且上回坠崖便是她陪的我一起渡过,经过了生死,再看旁的,都觉得不入眼了。”“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既如此,这倒是个宝串了。”老太太便没再勉强。江晚吟站在人堆里,远远的看见陆缙在人前一颗一颗拨着腕上那串寻常的碧玺手串,总有些偷|情的心虚。再一听见他温沉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听的她心口砰砰直跳。她连忙垂下了眼。如此小心,反倒惹得陆缙又多看了看。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放慢了步子,走在了人群后面。擦身而过时,背着人群,陆缙忽然捉住她指尖,捏了捏。“快松开。”江晚吟顿时如临大敌,紧张地环顾四周。“握一会儿,怕什么。”陆缙却不放。“万一有人回头……”江晚吟越发紧张,挣了好几下,反倒被握的更紧,十指交扣着。江晚吟一急,恼的踩了陆缙一脚方挣开,然后头也不敢抬地上了马车。又引得陆缙从喉间低低漫出了一声笑。回了府里,江晚吟越想越觉得气恼。每回对上陆缙,不管是言语还是举止,她就没有一回胜过的。什么时候,她才能扳回一局呢?虽气恼,但天色擦黑的时候,江晚吟还是将门开了一丝缝。晴翠不解:“娘子,天已经冷了,听闻不日恐怕便要有雪,若是不关紧,晚上恐会着凉。”江晚吟没好意思同她说明白,只低低地道:“我有些热,散一散凉,待会儿我自会关上,你不必管了。还有,今晚在耳房歇着吧,不必守夜了。”“热?”晴翠顿觉古怪。但江晚吟脸颊微红,似乎当真是有些内热,她长长地哦了一声,便卷起了在外间的铺盖,去了耳房。打发完晴翠,江晚吟又有些羞赧。不过大约是服了药的缘故,不等陆缙来,她便睡了过去。隔了这样久,不知为何,她今日忽然梦到了哥哥。梦里,哥哥仍然是像从前一样,风尘仆仆的回来。一进门,眼底皆是笑:“阿吟,有没有想我?”江晚吟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有些茫然:“哥哥,你不是、不是……”“不是什么?”裴时序仿佛全然不知,俯下了身,“半年不见,阿吟便忘了我了?”“不是的……”江晚吟想辩解。一张口,她眼前却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脸。

两张脸一叠,她脑中忽然极乱。“我就知道,阿吟一向很乖。”裴时序又站起来,揉了揉她的发顶,“来,让我看看,你变了多少。”江晚吟望着那张脸,像从前一样,压着裙摆缓缓转着圈。她知道,她虽然长在商户,但哥哥一向喜欢她像大家闺秀,像养在伯府一样,保持贵女的风范。钗环不摇,禁步不撞,走动时不要发出一点杂乱的声响。是以,她脚步极为缓慢。然转了半圈,再一回头,身后的裴时序却化作了一缕青烟,忽然不见了。“哥哥!”江晚吟伸手去抓。一起身,眼睛却睁了开,四面黑沉沉的,只剩外间的风灯偶尔晃过一道微弱的光。原来,只是一场梦。“做噩梦了?”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原来是陆缙,不知何时来了。正一手抚着她的发,半撑在她颈侧。江晚吟嗯了一声,大梦一场,突然很想伸手去抱他。只会一起身,她才发现外衣不知何时被剥了。“你总是这么急。”江晚吟顿时又脸热,将他的手拿开。“怪我?”陆缙笑了笑,“是谁白天得了好处后就躲懒,一动也不想动?”江晚吟摸了摸鼻尖,有些理亏,但仍是有些不安,她探着头往帐子外瞥了一眼:“等等,她们都不在了吗?”“一早便支开了。”陆缙拨开她环抱的手臂,欲埋下去。江晚吟却赶紧伸手抵在他肩上:“不成,我……”“你什么,什么也不行。”加上白日那回,陆缙已经忍了很久,直接堵住江晚吟喋喋不休的唇,然后反剪她乱动的双手,一把按在了头顶,紧接着便熟练地解着她衣带。江晚吟呜咽着想解释,口中却被堵的发不出一丝声音。当他的手猛然往下一滑,她浑身一僵。陆缙也顿住。好半晌,他又试着碰了一下那厚厚的棉布,缓缓抬起头:“小日子来了?”江晚吟嗯了一声。“怎么不早说?”陆缙不悦。“我想说来着,可你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我哪有机会?”江晚吟小声道,但眼底分明有些幸灾乐祸,甚至打了个呵欠,“好困,不早了,你走吧。”“走?”陆缙忽然道。“不然呢?”江晚吟难得见他吃瘪,甚是高兴。“你说的也是,总是鱼肉难免会腻。”陆缙指腹压着她的唇,忽然笑了,“那今晚吃点清淡的?”江晚吟顿觉不妙:“你……你想干什么?”陆缙并不答,只一手握着她后颈,一手解开自己的腰带。他动作极其从容,两根长指一拨,腰带咔哒一声。然眼底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江晚吟突然想起了之前被抓走时那个刀疤脸对她说的话。她吞了吞口水,赶紧偏了头:“我疼。”“喊早了。”陆缙挑了挑眉。“不是,我肚子疼。”江晚吟睁开一只眼,“自从落水后,每回都疼。”“真的?”陆缙顿住。“真的。”江晚吟倒是并未说假话,轻轻地哀怨,“刚睡着,就被你揉醒了。”她鲜少撒娇,一撒起娇来,真是要命。连眼尾都在勾人。陆缙终究还是停了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睡吧。”这般轻易?江晚吟悄悄瞥了他一眼。“再看,你是不想睡了。”陆缙目光冷冷的。欲|求不满的男子最是可怕。江晚吟赶紧闭上了眼:“这就睡。”陆缙却没走,反伸手替她揉着小腹。痒痒的,江晚吟不自在的想躲开:“不用……”扭来扭去的时候,后臀却忽然挨了一巴掌。“老实点。”陆缙沉着脸。江晚吟顿时便不敢动了,撇了撇嘴,心想陆缙可真是够霸道的。连拒绝都不行。不过到底是她受益,她便没再卖乖,冲他浅浅地笑了一下:“谢过姐夫。”这个时候,明知道不能,故意叫他姐夫的?陆缙忽然笑了,笑的极为危险:“还想不想睡了?”江晚吟立马识趣的不再惹火,乖乖闭了眼。陆缙笑了笑,将她拥在怀里侧躺着,宽大的手落在她腹上,一下一下,力道渐渐加大,却始终险险的避开诱人堕落的深渊。压了一会儿后,欲|念平息。只是看着江晚吟睡着时无意识的皱眉和微蜷的手脚,他眼底却黑沉沉的,沉的掩住了诸多情绪。当真细究起来,江晚吟的不育和腹痛和他都逃不开干系。若是他发现伊始便将整件事挑明,江晚吟便不必如此铤而走险,冒险去救落水的陆宛。自然也不会伤身。更不会有被掳一事。也就不会有今日的难捱。这些事,感情不深的时候,他只当是有趣,小小的罚她一下。而现在,再回想起来,却道道都是伤疤。倘若江晚吟发觉他早就知道了一切,早到两个月之前,却一直在冷眼旁观,看她小心翼翼,担惊受怕和享受各种拙劣的讨好,甚至,阴差阳错瞒了你母亲的事,会不会怨他?倘若她发觉他不像她想的这般光风霁月,又会否惧了他?她如此敏感又胆小,必然是会的。陆缙抚着江晚吟的眉眼,黑暗中,薄唇压下去,贴着她的唇角细细密密的磨着,又像是要将她完全揉进身体去。那就最好永远,永远也别知道吧。反正,她如今,也只有他了。日子波澜不惊,今年的天冷的格外早。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朔风起夹杂苍茫雪意。在江晚吟小日子结束的那一日,陆缙的人带着林启明避开忠勇伯府和立雪堂的人,顺利回了京。至此,远在青州的最后一丝牵绊也解除。这场瞒天过海的弥天大谎,终于到了将要戳破的那一日。与此同时,裴时序尸骨丢失以及半年前被江华容所害的消息也传到了开国公陆骥的耳朵里。陆骥急火攻心,大病一场。病中含恨,陆骥遂到了当年为裴絮保留的别院想找一找当年的旧衣,替他们立个衣冠冢。然一推开门,陆骥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身形瘦削,负光而立。大约二十三四年纪。仅是站着,便好似能听见清风拂过凤尾竹时泠泠的响动。一如当年,那医女头一回在竹林撞到他,仓皇躲避时发髻拂过的竹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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