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口气当然不会让伤口立刻愈合,可上次有人这样哄孩子似的对着她的伤处轻轻吹,还是她很小的时候,妈妈这样安慰哭鼻子的自己。
她突然觉得他其实也不算太坏,至少对自己不算太坏。
“陆清昶,你不要怕。”
陆清昶仰头望向了她,看她唇红齿白,天然地不用胭脂也有血色,突然想自己要是碰上去会是什么滋味。
当然,只是想想。他笑了一下,笑自己大白天的心猿意马,“好,我不怕。”
“不要去肃州。”唐瑞雪推开了他还在试试探探涂碘酒的手,“一定不能去肃州,要去就去潼城。”
陆清昶也知道潼城易守难攻,是一道天险,但潼城终究比不得肃州地方大。若是不能建功立业,何必去以身犯险?
“肃州太复杂,很多人觊觎,很快很多大军头都会去,你现在犯不上和他们鸡蛋碰石头。”唐瑞雪不能告诉陆清昶她知道那个地方即将发生一场载入史册的,何况,说出口了他也未必会信。
“你信我一次吧。”就这么一句话,但唐瑞雪眼里几乎就是祈求了。
不知道是因为本来选哪里就无所谓,还是因为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给陆清昶一种忍泪含悲的感觉,他收了棉签点了点头。“答应你,叫你来就是吃早饭,你也答应我,以后不要睡到日上三竿。”
唐瑞雪不说话了,自顾自的去吃餐桌上的小馄饨。
小金
江宁的回信来的很快,开拨在即,陆清昶安排好了军队,小兵们的口粮和冬装都已经就位;即使到了潼城要打一场滞留到严冬的持久战也不怕了,可他心里还是有些不上不下的不安稳。
不为别的,就为了家里那个唐瑞雪。把唐瑞雪带去潼城是不现实的,虽然他陆师长如果非要带个内人行军也没人敢吭声,但出于安全考虑,也万万不该带她去闯那枪林弹雨。
可感性上,他真不想把她放在承德。虽然她在他面前说了几次没有他她会死,虽然她离了他陆府就吃不饱饭。但他越来越认为这姑娘带了神秘性,他偶尔会梦魇似的觉得她的从天而降是一场梦,她随时会没了影。
他可不想让她“没”。
有心把她送到阿古尔小王爷那住着,虽然天下早变了,王府也不比前朝那样不可侵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旗里的治安还是比如今这混乱不堪的北方强太多。小王爷除了爱吃点喝点,也没什么大毛病,单纯的像个傻孩子,勉强也算个好样的,起码不会起什么歹念。何况,还能看着她。
他总怕她跑了。想到这他立刻就给奈曼旗王府打去了电话,结果接听的是个管家,管家清清楚楚的告诉他,“陆师长,我们王爷上天津玩儿去啦,估摸着没有半个月回不来。”
陆清昶放了电话听筒,在心里暗暗地埋冤了几句阿古尔,难得想找他办件事,什么时候走不好。
小王爷那边是指望不上了,他在书房托着腮想了想,又移步了他的副官处。副官处养了高矮胖瘦个不相同的十来个大小伙子,这十几个青年虽然都军装笔挺,但没一个真正去战壕里冲锋陷阵过。他们的任务主要是平时尾随师长大人,充当秘书或随从。
陆师长难得来一次副官处,陆师长本人又永远是一副看不大出喜怒的脸色,副官们都不禁暗暗挺直了腰板儿,生怕师长挑自己的错处。
陆清昶在屋子里环顾一圈,上下打量了各人,直到把一屋子人都看得发毛了,才终于开了口。“啊,你跟我出来。”
其他人松了口气,同时一起疑心小金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小金跟着陆清昶出了副官处的大门,陆清昶清了清嗓子问道:“小金,你来我身边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