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许言微怔,清淡的神情里透出笑意,连冷白的皮肤都跟着染上几分血色:“恭喜你,什么时间?”
“下月底。”安滢淡淡道。
提到婚事,她脸上不知为何看不到太多喜色,反而现出一种极淡的惆怅。白许言看在眼中,小心翼翼地问:“你对婚事不是很满意吗?”
安滢叹气:“我对他是很满意的,否则也不会想要结婚。他是我野营时候认识的,我们谈了一年多。”
白许言说:“可你好像不太开心。”
“我是不太开心,因为我心里还有点犹豫。”
“那你可以等等再结婚。”
“可是所有人,包括我的父母在内,都是一副既然还有人肯要我,我就没有理由再犹豫的样子。好像我必须要感恩戴德、欣喜若狂地迎接我的婚礼,就因为我曾经是一个病人。”
白血病人的身份既是悬置在头顶不知何时落下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又像是耻辱的烙印标签。甩不掉、挣不脱,无声无息地提示着他们:在大众眼中,你已经失去了追求某些东西的资格。
比如爱情、比如自由。
疾病并没有夺走他们的生命,只是让死亡一度变得可感。其实健康人也有可能会面临生活中的各种意外,没有人能够预料到明天是否一定平安。
可当疾病的阴影成为头顶挥之不去的一朵阴云,做任何决定都不得不受到影响。
从发现患病的那天起,他们的生活就被彻底改变了。
白许言皱起眉头,落在猫身上的手不自觉地重了些,小猫从他怀里溜走,修剪得不算太好的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一道痕迹。
浅浅的,没出血。
安滢的目光落在他受惊而抬起右手上,面露愧色:“对不起小白,什么病人不病人的,我不该跟你说这种话。”
“没事,”白许言摇头:“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不想结婚。”
他说这话时,某种若有所思和感同身受不自觉从那对琥珀色的眸子里泄露出来。
落在安滢眼中,女人天性中的敏锐雷达忽然响起:“小白,你不会也有什么情况了吧?”
白许言抬眸:“嗯?”
安滢却已经从过往的蛛丝马迹中发现了端倪:“logo是一只鹰的男装——小白,你该不会谈了个潮男吧!”
说罢,反复上下打量面前的白许言,心道真是人不可貌相,白许言你居然喜欢穿伦敦男孩那一卦的。
这莫非和乖乖女偏爱吊车尾坏小子是一个道理?
白许言挠挠头发:“那个……其实是叫阿玛尼。”
这下轮到安滢尴尬:“咳,不好意思。”
原来是商务精英。
或者卖保险的。
白许言说:“不是谈恋爱,只是遇到了一位曾经的朋友,弄脏了他的衣服。”
男朋友,也是朋友。
安滢托腮:“小白,通常而言,朋友是不会变成曾经的朋友的。”
只有男朋友会。
白许言终于放弃挣扎,安滢知道他的性取向,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就像刚刚说的,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不想结婚,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