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了亲宝儿的脸颊,和他玩闹一会,直到宝儿睡眼惺忪,蔫蔫没了精神,才恋恋不舍地把他交给奶娘。
“轻些,别弄痛了他。”
她不放心地叮嘱,尽是一片慈母心。
*
翌日。
今日天不太巧,昨夜子时开始飘小雪,现在还没停,路面上覆着一层雪白,好看是好看,但是要出行就十分不便了。
抱月掀起帘子远望,抱怨道:“怎么这时候下雪了,路面又湿又滑,摔了可怎么办啊。”
“呸!”
抱琴连忙啐一声,道:“百无禁忌、百无禁忌。主儿,方才抱月瞎说的,您别往心里去。”
一边又瞪着抱月,“今天是大年三十,你瞎说什么胡话,晦气!”
“好了好了,你俩消停点儿,吵得我头痛。”
宁锦婳出来调停。她今日妆容精致,头戴金簪步摇,耳着莹润明月珰,身穿着绯红色王妃礼服,迤逦的孔雀羽裙摆垂在地上,衬得她雍容又华贵。
她着实花了一番心思打扮,今天是舒太妃举办的宫宴,她不想在她跟前露怯,她们之间还有一笔烂账,她逃避了这么多年,今日便去会会那个女人。
“出发罢。”
她红唇微抿,眼眸中一片冷色。
“啊?现在?”
抱琴看着天色,道:“还早呢,主儿再歇一会罢。对了,今儿还没顾得上看小主子,要不奴婢把他抱来?”
宁锦婳摇了摇头,“不必,外面下雪了,别冻着他。”
宫宴一般晚上才开始,现在确实还早,但今天路上有积雪,车马便会慢一些,宁锦婳算着时间,决定早点出发。
抱月和抱琴一听有理,一个撑伞一个拿手炉,拥着宁锦婳上马车。她前脚刚走,东院里次间,房门被粗暴地撞开。
“姜姬之子何在?”
来者是一个体格魁梧的青年,看起来三十左右,面容刚毅,身上带着十足的煞气,一看就是刀尖舔血的人物。
这是陆寒霄手下的亲卫之一,陆蒙,负责护送姜姬之子出城。
房间里的那个是年纪大的那个奶娘,她被陆蒙吓到了,颤道:“敢问军爷是哪位?缘何来……”
陆蒙懒得磨唧,直接拿出黑底金字的令牌,冷道:“奉王爷之命办事,闲话少说,人在哪?”
当日姜姬生病,那丫鬟奉命去找奶娘,府里还真有,就是宝儿的四个奶娘,陆寒霄的命令谁也不敢不听,于是,那孩子便一直在奶娘跟前养着。
恰好,宝儿饿了,刚喂过,两个同样大的孩子齐齐躺在摇床上,睁着懵懂的大眼睛。
见到令牌,奶娘稍微放心些,但陆蒙一身摄人的气魄,她不敢靠近,便用手指了指,“那个青绿色襁褓的,便是那位姜夫人的孩子。”
陆蒙走上前,摇床上两个婴儿年岁相当,但襁褓确实一红一绿,很容易辨别。
以防万一,他特意强调一遍,“青绿色,确定?”
奶娘缩在角落里,迟疑了一会儿,点头道:“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并不多言,迅速把孩子抱进怀里,移行换步,来去恍若一阵风。
等他走后,奶娘才敢大喘一口气,心道这位军爷实在可怕,跟个阎王似的,不知小主子被吓到没有……
“等等?”
她看着摇床上剩下的那个孩子,瞳孔骤然收缩。
片刻,她像逃命似地追出去,跌在雪地里也顾不得拍身上的雪。她一边跑,嘴里大声喊道:“错了,错了!”
“军爷,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