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不明白。你说。”席荆忽然压低声音,道:“凶手针对的是这几个人是为了什么?”
季时余同样降低音量,说:“老实说,我觉得像仇杀。”
席荆:“我也有同感。可问题就在这,找不到仇人。”
季时余:“是个问题。或许还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
席荆苦着脸:“是什么呢?”
季时余:“你当初负责赵晴案子时,有没有查到什么?”
席荆摇摇头:“当时我和另一个同事负责询问赵晴父母。学校和家里都是我另外的同事负责。而且这案子当时也牵扯很多。”
季时余:“怎么回事?”
席荆:“案发地不是我们区,但报警人在,为了这案子归属问题,扯皮了半天,最后搞出个跨区合作。当时两个区又多少有点不和,反正挺麻烦的。”
季时余:“这么麻烦?”
席荆:“那时候正好碰上改革,各个区算绩效和破案率。反正乱七八糟的。”
季时余:“后来呢?”
席荆:“我记得当时也查了赵晴的家庭和学校关系。她父母你也看到了就是普通的一对中年夫妻。她妈妈以前是超市卖菜的,爸爸是公交司机。赵晴出事后,她妈妈就辞职照顾她。他爸爸也调了岗。一家三口就这样过了两年。”
两个人赚钱变成一个人,还多一个病人。飞来横祸毁了原本幸福的一家。
季时余:“你觉得赵晴父母和她关系怎么样?”
席荆:“整体看还行。赵晴的妈妈很贤惠,家里都是她一个人操持。她爸爸工作比较忙,对女儿的事情不太上心。而且我记得她爸爸当时说过自己对赵晴没什么要求,只要她好好学习。赵晴也算争气,学习成绩一直以来都是前几名,也没让家里人操心过。结果你也看到了,赵晴未成年却有了性行为,父母也不知情。”
季时余沉默。有太多这样的家庭,父母对孩子的期许就只有一句好好学习,以为只要好好学习就万事大吉。而他们对孩子的心理等其他方面并不上心,到最后父母和孩子反而是离心收场。
席荆接着说道:“我记得当时并没有在赵晴家搜到什么,学校方面也没有查出来,她身边的朋友也并不清楚赵晴有男朋友。”
季时余:“当时你们没有查过樊淑蕊。”
席荆微微晃头:“那时候她已经转学了,调查的人里应该没有她。而且当年警方对这个案件推断方向也不是仇杀。赵晴出事地点是机场附近,当时她是要和朋友去毕业旅行。所以我们率先就排除了熟人作案的可能性,认为这是一起意外案件,她是犯罪分子盯上的犯罪目标。没想到还有其他可能。”
季时余“啧”了一声。调查方向从一开始就可能出现了错误。
席荆也觉得自己失职了,竟然忽略了其他可能性。这也是席荆心里自责愧疚的缘由,特别是他今天看到躺在床上的赵晴,更是觉得没有颜面出现在她一家人面前。
可话说回来,即便是回到案发的时候,席荆清楚自己依然想不到这么多。一方面是他当年年纪太小经验尚浅,二是他资历不够,没有话语权。
人们常说世上没有后悔药,然而即便是有,吃了,也不会改变结局。
因为时间可以变,但是人难变。
两人边吃边聊,慢慢耗着时间。
离八点还早,但是店里的人越来愈多。席荆和季时余也不想占着地方,索性结账离开。
两人进到医院,找到一处
180-190(第318页)
花坛。季时余坐在花坛边上,席荆的轮椅贴着他。
“累吗?”季时余关心道。忙了一天,他担心席荆身体吃不消。
“还好。”
席荆观察着来往的人,想起了家里的病号,突然感慨道:“你说人为什么会生病呢?”
季时余:“不知道,就像你不知道人为什么出生一样。”
席荆:“确实。”
季时余知道席荆心里的担忧。他摸了摸席荆的背,没有说话。
无声胜有声,席荆感受到了季时余的关心,“谢谢。”
之后,谁也没有再说话。时间渐渐消逝,两人静静坐着,倏然间有一种不合时宜的岁月静好。
天色由淡转浓再到黑,月亮早已趁着无人在意,偷偷挂在树梢。院内的路灯也齐刷刷亮起,照亮脚下的小路。
季时余看了眼时间,说:“八点了,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