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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章（第1页）

哪吒为母亲殷夫人谋求万寿山五庄观镇元子大仙手中的人参果，从而使其得以长生的打算被王筀鵀一开始就给否定了，再加上他被王筀鵀警告，天数之下的命定之人是灵珠子的化身，而不是哪吒，所以在之后的旅途中，兴致不是很高，不仅没了和妖怪打架的心思，就连话都变得很少。若是之前，王筀鵀看到他这副沉默寡言，郁郁寡欢的模样，一定会从旁加以劝解，出言宽慰他，但是此时，她的脑海中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自己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哪里还顾得上他。

两人就这样在诡异的气氛中，一路沉闷的走出西牛贺洲。离开西方教接引和准提两位圣人地界之后，他俩并没有马上分开，而是又同行了好几天，确定远离西方教两位教主的视线之后，在一处清净、偏僻、隐秘的所在降下云头，设置好外人无法窥探其中发生什么事的结界，两人开始分赃。

哪吒将他从西方教采完灵植后，顺手牵羊拿出来的琉璃盏海灯中的清油倒出一大半，剩下的连同海灯一并给了王筀鵀。因为哪吒是莲花化身，所以所采的灵植中他只要和莲花相关的东西，其它灵植的他说要了没用，因此金、白两种莲花的莲藕、莲茎、莲叶、莲花分了一半，又要了这两种莲花的一些莲子准备拿回去种，剩下的灵植，连同降魔幡、定神杵那些物件他都不要，全给了王筀鵀。因为哪吒的不争不抢，而收获又远超王王筀鵀所想，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处在无可无不可之间，所以两人在一片祥和而又友好的气氛中顺利，没有任何异议的完成了分赃。

虽如此，但是看到哪吒毫不犹豫的将大部分收获都给了自己，深知修仙界中为了宝贝，多年朋友反目成仇，背后下黑手的王筀鵀对他的大方感慨连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虽然他一直说这些东西他要了没用，但是她何尝不知道，这是哪吒的推脱之词。虽然哪吒在西牛贺洲行事风格和她的计划不相符，但是是她谋划着将哪吒诱拐上船的，纵使其中出了纰漏，她也只能担着，有承担不好的后果的准备。更何况，这次计划，其中虽然有些波折，到底有惊无险，顺利完成，所得远超她的期望。而且她不得不承认，在灵山被盗之事被准提和接引两位圣人发现后，作为怀疑对象，她和哪吒能够平安无事走出西牛贺洲，很大程度上是借助哪吒的身份。

哪吒助她良多，如今他有事，自己帮不上忙也就罢了，但是明知道还有其它东西能帮他达成心愿，自己却不说，未免太不仗义了。虽然王筀鵀一开始对哪吒有利用的心思，但是最后因为哪吒的赤子之心，而放弃了，只是后来他自己送上门来了。她不是一个喜欢欠人的，行事遵循着“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准则，看着哪吒把分到的东西收起来，踏着风火轮远去的身影，王筀鵀经过一番激烈而又复杂的心里斗争，终于做出了决定，叫住了他：“哪吒，你等一下。”

听到她的喊声，哪吒不明所以的回头，目光中带着几分狐疑看着她，心中很是纳闷，不明白这会儿她叫住他做什么，疑惑不解的问道：“殷大哥，你还有什么事吗？”若是一路同行，他知道王筀鵀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而且她如果想要杀他，以绝后患，之前有太多机会了，可是她都没动手，他都怀疑王筀鵀叫住他，是想要杀人灭口了。

王筀鵀吐了一口长气，上前拉住哪吒就往高空中飞，一面飞，一面说道：“你之前想要你母亲殷夫人长生不老的心愿，我能帮你完成。”见哪吒面露怀疑之色，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话，她赶紧解释道，“其实除了镇元子大仙的人参果，凡人吃了可以长生不老之外，这世间还有其它可以让人得以长生久视的东西，比如你之前所说的王母娘娘给后羿的‘不死药’，又比如，王母娘娘在天庭蟠桃园中种植的蟠桃。”

此时，虽然天庭中王母娘娘的蟠桃园中种有蟠桃，但是却并没有像西游中所描述的那样开什么蟠桃会，而且王母虽没把蟠桃藏起来，秘不示人，不过因为所知者寥寥，所以她手中的蟠桃尚未传扬开来，不曾广为人知，估计只有曾经在紫霄宫听道的三千红尘客中依然存在世间的几位大能知道。

只是就算阐教的玉清圣人知道蟠桃的存在，但是这东西对已经是圣人的他来说，只不过是满足口腹之欲的一种果子而已，而且他虽然护短，但是在徒弟面前从来都是摆出一副严肃，不苟言笑的面孔，因此他是不会去和徒弟们讲述他吃过的东西的。所以不要说像哪吒这样的第三代弟子，就算是二代亲传弟子，知道蟠桃存在的，也没几个，而且还不是从元始天尊那里得知的，是从也曾经在紫霄宫听过道，如今拜入阐教的燃灯道人那里听说的。因此哪吒并不知道蟠桃的存在，随着她的讲述，他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一把揪住王筀鵀的胳膊，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没有骗我，说的是真的？”

因为过于激动，哪吒的手劲不免大了些，胳膊被揪痛的王筀鵀掰开他的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当然是真的，我吃饱了撑得，闲着没事，无端端的我骗你做什么？涉及到殷伯母的将来，这是能开玩笑的事吗？”

哪吒不由自主的咧开大嘴笑了起来，旋即想到虽然彼时天庭的地位并不高，但是王母娘娘和镇元子大仙一样，也是从上古时期存活到现在的大能，而且在三界中的名头要比镇元子大仙响亮得多，又有天庭做后盾，就算知道王母娘娘手里有可以使凡人长生的蟠桃，和之前他听说的“不死药”一样，也不是那么好求的，因此脸上的笑容凝固，眼中的神采又黯淡了下去，摇头说道：“没用的，就算知道蟠桃的存在也没用。且不说我们根本没办法进入天庭，见不到王母娘娘，就算见到了，我向她求取一枚蟠桃，她也未必肯给，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欢喜。不过还是谢谢殷大哥你的告知此事，你的好意我领了。”

王筀鵀失笑，用“你傻了吧”的眼神看着哪吒，叹道：“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才好，你这个小鬼头看着挺灵透的，但是其实蠢笨异常，该机灵的时候不机灵，犯起傻来；不该机灵的时候偏偏机灵起来了；我什么时候说去向王母娘娘求取蟠桃来着？”

“啊？”哪吒听了她的话，惊讶万分，难得的露出目瞪口呆的一面，半晌反应了过来，宛如身后有狗追咬一般，跳了起来，面露惊疑之色，指了指天上，结结巴巴的说道：“殷，殷大哥，不是吧，你该，该不会是打算，打算……”

王筀鵀打了一个响指，笑着点了点头，答道：“猜对了，正如你所想，我就是那么打算的。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我们潜进去，直接奔向目标，不贪多，拿到手就走，应该会很顺利。”

哪吒听了，宛如火烧火燎一般，一蹿三尺高，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急急的说道：“殷大哥，之前你还说我疯了，我看你疯了才对。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那不是谁谁的洞府，而是天庭，是上古时期妖族兴盛时建立而留存下来的天庭。而且之前你不是说，几位圣人和大能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吗，这会儿你就不怕暴露了？”

和潜入灵山比起来，王筀鵀觉得潜入天庭要容易多了。要知道，她从炼化的东皇精血中不仅对天庭的布局有所了解，还知道了好几条从天庭通往下界的秘密通道，哪怕如今是昊天大帝主政，但是就如同明朝建造的紫禁城这个皇城似的，在明亡之后，清朝夺取了江山，就算紫禁城中的建筑和防卫有所变动，但是大体上，格局还是保持原来的样子，所以天庭的大概布置和妖族当权的时候差不多。这为他们成功潜进去提供了非常便利的条件。当初，他们对灵山一无所知，都能成功潜入，并顺利离开，何况还是有着大概了解的天庭，因此她胸有成竹的说道：“哪吒你放心，如今已经没人盯着我们了，所以我们接下来只要小心行事，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蟠桃然后安然离开，之后，只要我不说，你不说，和之前一样，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们做的。”

因为曾经想着向王母娘娘为母亲求取“不死药”，所以有关天庭的事，哪吒没少向师傅、师伯和师叔他们打听，因此说道：“放心？你让我怎么放心？那可是天庭，是统领天地三界内外，十方万灵之宰所在，不是一个教派能比的。”叹了一口气，“殷大哥，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底气能够不把天庭放在眼里，但是不要忘了，昊天大帝和道祖的关系，他曾是道祖身边的童儿，而且能坐上天庭之主的位子，也是道祖指定的，你这么做，不仅是打昊天大帝的脸，也是扫了道祖的面子，你知道吗？”

王筀鵀听懂了哪吒话里的言外之意，天庭虽然是统管着三界，但是阐教因为有元始天尊这么一位圣人，而且修道者，追求的是超脱，所以并没有把昊天大帝这个所谓的三界之主放在眼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就能忽视天庭的力量。打个比方，阐教有点类似美国的大财团，因为美国总统能够入住白宫，靠着就是这些财团的支持，所以阐教对财团推出来的政治代言人——美国总统态度可以不那么尊敬，但是他不能无视白宫，也就是美国政府。更何况，昊天大帝身后还站着道祖，不看僧面看佛面，碍于道祖，怎么也得给昊天大帝留几分余地，所以不能这么做。

对哪吒话里前面的意思，王筀鵀直接选择无视，不予理会，对他后面话中提起的道祖，想到在第三十六重天里碰到的绿柳大仙对鸿钧道祖的评价，轻笑出声，说道：“我知道，但是那又怎样？巫妖之战已经结束多年，道祖也早已经身合天道，昊天大帝也不是小孩子，作了多年的天庭之主，难道这种芝麻绿豆般的小事还需要惊动道祖，麻烦他，靠他帮扶才能度过吗？尘世间的小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向大人哭诉，并将他们搬出来，为其撑腰，难道昊天上帝学习小孩子的做派，自己找不回场子，做出和他们一样的事来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恐怕三界中都要笑掉大牙了，他也没脸在做这个天庭之主了。”

哪吒看着她一副云淡风轻，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气的直跳脚，嚷嚷道：“你懂什么，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说别的，单说天庭之外的守护大阵就不是那么容易过的。虽然上古时期，因为巫妖之战，天庭的守护大阵周天星斗大阵被打破，因妖族众多妖神的死亡而失传，但是如今天庭的守护大阵乃是昊天大帝从道祖那里求来的，威力未必弱于妖族之前使用的周天星斗大阵，你以为是那么容易就能潜进去的？更不要说里面的一环套着一环的阵法了，有些甚至是从上古时期留存下来的，在天庭里，是不能随便乱走的，不然若是不小心触动了阵法，被困上一段时日这已经算是好的，说不准就会把命给送掉。”

见王筀鵀不为所动，他又强调一番天庭布置的可怕之处：“而且天庭就算人手再怎么不足，看门的天兵天将还是有的，想要瞒过他们的眼睛，进入天庭，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年，我因为东海三太子的事，和东海龙王敖广结了仇，敖广准备到天庭告状，师傅在我身上化了一个‘隐身符’，让我到天庭外拦阻敖广。师傅告诉我，如果我不能在南天门外及时将敖广给拦住，那么千万不要跟随敖广进去，不然，哪怕是师祖出手就未必能救下我。”

哪吒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昊天大帝是道祖指定的天庭之主，师祖他们给他面子，不仅仅是看在道祖的份上，还因为他们弄不清楚昊天大帝的底牌，对此有所顾忌。毕竟他们虽然是道祖的徒弟，却不比身为童儿的昊天大帝陪伴在道祖身边时间长，谁也不清楚道祖合道之前到底给了昊天大帝什么好东西，毕竟昊天大帝的修为虽然比师祖他们低，可是只不过低了一线而已，如果有什么威力奇大的至宝在手的话，还是可以把这个差距给补上的。”

……

面对哪吒苦口婆心的劝说，王筀鵀全都当成了耳旁风，听听就算了，并没有入心，最后嫌他在耳边一直喋喋不休，烦死了，忍不住说道：“聒噪，你说的不累，我听得都嫌累了。既然我把此事告诉你，自然有把握不惊动任何人潜进去，并全身而退。你就说去不去吧，如果不去，我们就此分手，你可以离开了。要是去的话，就给我闭嘴，赶紧往天上飞。”

哪吒本来就是个胆大包天的主，骨子里就不是个安分的，只是经过谋夺人参果胎死腹中一事，因为王筀鵀的警告而稍微收敛了些，有了一点恐惧之心，如今听她这么说，骨子里的冒险因子跑了出来，心中不免跃跃欲试，甚至血液都跟着兴奋了起来，深深的看了王筀鵀一眼，毫不迟疑的说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