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言离开大概二十分钟后,江屿绥也到了餐厅。
此时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所有人都到了,就等着江屿绥,待见他踏进包厢,纷纷热络地打招呼。
江屿绥神色淡淡,颔首回应,而后眼眸微动,按捺不住地往周遭看了看,寻找女孩的身影。
却不想,将整间包厢都看了个遍,也没看到女孩。
他神情微滞,神情有片刻的空茫。
袁岳见江屿绥这模样就明白是因为什么,挑眉笑了笑,他站起身唤了声:“江屿绥。”
听到声音,江屿绥眼眸转动,看向袁岳,随即迈步走了过去。
袁岳身侧还剩一个位置是空着的,也是一开始陶言坐的那个位置。
待身边坐下了人,袁岳才道:“小陶学妹突然有事,先走了。”
听到这话,不知为什么,江屿绥非但没放心,反而因下意识的直觉,心中生出了些许不好的预感,他眉心微蹙,压下莫名的情绪。
袁岳同江屿绥交代了一句,便起身和身边的人走出包厢,准备唤服务员上菜。
而江屿绥坐在餐椅上,微微敛眸,想着袁岳的话,片刻后,他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按了几下,几秒后,却不知看到了什么,原本还算平静的神情突兀地凝滞。
映入眼帘的符号令江屿绥瞳孔微缩,脑袋先是一片空白,待反应过来后,他眼前发黑,面色倏地变得惨白,他指尖颤抖着落在屏幕上,似是不敢相信,又急切地再次输入。
下一秒,与先前别无二致的符号再次浮现在眼前。
克制不住轻颤的指尖倏地攥紧,江屿绥死死捏着手机,猛地站起身,座椅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即使在还有些喧嚣的包厢内,也异常明显。
周遭安静了一瞬,随即无数双眼睛有意无意地望向江屿绥所在的方向,神情里是遮掩不住的好奇与惊讶。
坐在江屿绥旁边的人也疑惑抬头,见他面色难看地死死盯着手机,不禁觉得奇怪:“绥哥,怎么了?”
然而内心惶惶的江屿绥此时已经听不见周遭的一切声响,因此并未回应男生的话,他紧咬着牙,指骨用力到凸起泛白。
眼睫颤了颤,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他深呼吸了几下,竭力克制住心中的惶惑,捏紧的手艰难地松开了些许,转而退出微信,点开手机中的另一个软件。
指腹悬在屏幕上方,却仍旧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良久,他闭了闭眼,终究还是落下了指尖。
一秒后,看着屏幕上意料之中出现的符号,江屿绥眼睑微垂,面色惨白,薄唇微颤着,漆黑的眼眸却像一弯深不见底的潭,尽数被晦暗占据。
袁岳在此时走了回来,见包厢里诡异的安静,不免奇怪,再一看江屿绥突兀地站在餐桌前,更是疑惑,他走到座位前,看向江屿绥:“这是怎么了?”
江屿绥闭了闭眼,再抬眸,神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眸中情绪平静,却好似压抑着汹涌风暴的海面。
他喉结滚动,嗓音莫名喑哑:“陶、陶言走之前,有说什么吗?”
袁岳脸上的茫然还未褪去,闻言只摇了摇头:“没说什么特别的啊,就说突然有事,得先走了,走得特别急,我都没来得及把人叫住。”
江屿绥张了张唇,嗓子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有那么一瞬间竟发不出丝毫的声音,片刻后,他才艰涩开口:“那……她来这里后,都做过些什么?或者,和谁联系过吗?”
“没做什么啊,也没和谁联系。”袁岳眉心皱起,“到底怎么了?”
心还悬在半空,江屿绥指尖蜷了蜷,下意识摇了摇头:“没什么……你、你随便给她发个消息,看能不能联系上。”
“你……”袁岳下意识想问他怎么不自己联系,待察觉到江屿绥难看的面色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点头应,“好。”
话落,袁岳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当着江屿绥的面给陶言发了消息。
一分钟后,收到回复。
袁岳将手机屏幕朝江屿绥的方向倾了倾,抬眸的瞬间,看到他苍白的唇色以及似是惨了墨一般浓黑不见底的眼眸,他神情滞了滞,迟疑问:“这……到底、怎么了?”
江屿绥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迎上袁岳的眼眸,他的神情是压抑到极致的冷寂,嘶哑的嗓音带着刻意的平静:“她来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麻烦学长仔仔细细同我说一下。”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强调一般认真道:“一字不漏,全都讲一遍,谢谢。”
虽然江屿绥的神情已经趋近于平静,但周身的气势却莫名渗人,袁岳咽了咽口水,回忆了一番陶言到包厢后发生的一切,忍着心中莫名有些发毛的感觉,低声复述了一遍。
只是随着袁岳出口的话越来越多,江屿绥的神情愈发冷锐阴沉,那双野兽一般阴鸷的眼眸死死盯着他,袁岳的嗓音越来越低,直至说到陶言询问他江屿绥微信区的ID时,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被那双幽黑如墨的眼眸寒浸浸地望着,袁岳额上不受控制地渗出了少许汗水,像是被什么食肉动物盯上了一般的寒意爬上脊背,他神情僵硬,舔了舔唇,意识到可能闯了祸,艰难发出声音,嗓音干涩:“就、就这些了。”
明白了一切,江屿绥惶恐难安的同时,又有种悬在头上的铡刀终于落下的踏实感,随即,心中被空茫占据。
他神情依旧晦暗,因为被外人打乱计划,捅破一切,心中充斥着想要毁掉一切的暴戾冲动。但又明白,造成这一切皆是他自己的原因,所以死死压抑克制着那些不该有的情绪,想要找出可以解决这事的办法,却只是徒劳,于是只余无解的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