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成看了丽莎小姐一眼,“难道是对死因存疑,巡捕房又不得力,所以想找我来参考参考?”
丽莎此时才插话,“他的离去没有问题,只不过走得有点可怜。”
说完,她已低下了头,看起来很伤感。
她的中文发音虽然不甚准确,却好像每个字都能够进入别人心里。或许语言有时也如混血儿一样吧,因为语言本就是不同的人混出来的。
陈君望道:“他毫无疑问是死于心脏衰竭。”
慕千成皱了皱眉,“死生皆乃定数,怎么说可怜了,这样的人杰,也可以说福寿双全。”
丽莎叹了口气,“据说他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家人,虽然有老管家,有无数的佣人,却无比的孤独。”
陈君望道:“他在生意场上有万夫不当之勇,在家庭上却可能相当失败,娶了四位妻子,子女无数,却落得如此下场,据说他得了重病时,只有一个忘年之交戴独行常来探望。”
慕千成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的神色,“戴独行?这人我倒好像听过,是否正是戴笠的师弟。政府情报行动处之流的人。”
陈君望摊开了双手,表示不知道。他一个刚从美国回来的人又怎可能知道这些事。
慕千成记得自己曾经听一位相熟的军长说过,戴独行是“中华复兴社”的要员,中华复兴社说白了就是当时国民政府的特务机关,也是以后让世人胆寒的军统前身。
陈君望道:“据说他们是研究棋道时认识的,以他的身份,认识政府中的人也不奇怪,与这件事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好了,君望,那你有话就直说吧,你找我究竟为了什么事?”
陈君望看了小姐一眼,丽莎点头示意由她来说,“是为了我外公留下来的一句话。”
丽莎接着解释,“我母亲是外公在日本时,与第二任夫人的结晶,后来他与一位意大利人私奔了,一别就是三十年,直到一个月前,老管家联系到我,把我从意大利接了回来。”
“令尊他们也回来了?”
“他们在我小时候,在大战中过世了。”
“对不起。”
慕千成为丽莎添了茶道:“那么张凤奇老先生留下了什么话?”
丽莎用秋水般的眼睛看着慕千成,“他留下遗言,吩咐余老管家,通知所有的人,我把遗嘱和清室秘宝藏在我的墓中,让大家去找吧,凡是有我血脉的人都可以继承。”
慕千成道:“既然是张先生有遗言,择黄道吉日,开墓不就可了。”
“问题在于,我的外公根本没有墓,按他的心愿,升仙以后,骨灰尽洒黄埔江中,魂游四海。”
慕千成陷入了寻思,若非他知道陈君望会叨唠,一定已点着了雪茄。
陈君望插口道:“更可怕的是,张家最近来了很多不速之客,我怕对丽莎小姐不利。”
慕千成叹了口气,“算我多嘴,虽然常说人为财死,但我看小姐却非俗人,不争宝不就得了,况且又非帝皇,即使有墓,又能藏下什么财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