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渊却目光下移,顿瞭顿。
“裡面不髒。”萧渊迟迟不接,叶凌愣瞭愣,总算反应过来。
他包裡还装瞭个花盆,花盆裡有新鲜挖的沙土——他准备“种”自己用的。
这支糖葫芦大概离花盆近瞭些……
他自己是不觉得泥沙髒,但人类好像不是这样。
萧渊尤其不是这样——他吃穿用度都有人精心打理,一向洁净到苛刻。
算瞭,叶凌手指一动,正要收回,萧渊却伸手把糖葫芦接过来:“谢谢。”
“不用谢。”叶凌高兴瞭些。
萧渊今天送走战友,想来心情不好,叶凌吃到糖葫芦时不知怎麽想起瞭他,给他带瞭一串。
“你别难过,他会去往另一个世界的。”
谁?萧渊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他弄明白瞭叶凌在说什麽。
“谢谢。”他扫过青年纯澈的眼,娴熟挂起几分恰到好处的悲痛——尽管他心底其实毫无波澜。
他与死者相识十数年,曾并肩作战,曾交流切磋,也曾开过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频率控制的和另外几位同级别下属一模一样。
他记得他们的生日,记得他们的入伍日期,记得他们的傢乡,他脑子裡装著成千上万细枝末节,会永远恰到好处地送上一点关怀。
他们若不幸战亡,他百忙之中,也必会带著沉痛的悼词和丰厚的抚恤金,亲自慰问他们的眷属。
凭这些小小手段,他将人心笼络得很好。
将军内敛,外冷内热——下属一致认为他是这样的人。
小小手段……他看瞭眼手裡的糖葫芦,眼底深沉:是啊,手段虽小,管用便是好的。
就连他这样的人,也忍不住要上当。
他又望瞭眼叶凌满怀关切的眼睛,割裂一般,既带著冰冷的审视,也带著隐秘的贪婪:
说不上来理由,他想要叶凌看他。
被他那样看过一眼,就奇异地,想要更多。
“你手上是什麽?”叶凌忽然注意到不对。
萧渊手背上像粘著什麽东西,在闪闪发光。
叶凌对发光的东西一向很感兴趣,在他朴素的逻辑裡,发光,就等于宝贝。
他双眼发亮向萧渊手背看去,萧渊瞳孔微缩,平淡收回手,背在身后。
“叶医生。”身后传来道严肃的声音,转移瞭叶凌的注意力——是阮峰。
“阮副官。”听到他的声音,叶凌下意识把手掏向书包,准备去拿另一支糖葫芦,又顿住瞭——
阮峰正严肃地看著他:“叶医生,请不要打扰将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