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从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
一排排大小不同的玻璃缸里面浸泡着各种灰白的器官,浸泡液或白或黄。屋里没开灯,只有窗户里透出的不均匀光线。
这是一间标本陈列室。
林珩还从未见过这样真实的标本。
这里的器官和她玩的橡胶内脏模型完全不一样。都是灰白色的,透过液体和玻璃的折射形状也模糊不清,有些玻璃缸外面还有一层厚厚的灰尘。
26、回忆线:不要爸爸()
她一个都认不出来。
小影说:“这个架子最顶上有一个很小的小孩,我前天进去的时候看到的。不过,这样看不清楚。”
林珩顺着小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完全分辨不出来玻璃缸里的东西。
突然一个男性的声音在她俩身后说:“喂!这俩小孩在这干嘛呢?”
她俩吓了一跳,回头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她们身后。
同时,医生也被这两个孩子吓了一跳。
一个嘴巴血红,一个嘴巴翠绿。
林珩和小影抬腿就跑。两人一口气跑到了门诊楼的外面。
小影说:“当医生好威风啊,咱们将来也当医生好不好?”
林珩并不觉得当医生有什么威风的,问小影:“医生怎么威风?”
原来,昨天一个专家主任医师带着几个实习医生来查房,那个主任医生严肃地讲解,并且训斥了其中一个医生的诊断错误,严厉的语气,把小影震慑到了。
她就觉得当医生很威风。可是又不知道要怎么跟林珩说,只是很坚定地强调:“反正就是很威风。”
林珩看着小影吃了糖变色的嘴巴嘲笑说:“你的嘴巴已经是绿色的了,好可笑啊。”
小影也嘲笑她说:“你的才可笑,跟涂了红药水一样!”
病房里,老何用不太清楚的话语慢慢地讲着,让林妈联系小影的父亲,让他来把小影接走。
林妈说:“何叔,咱们去省城医院,你这个只是并发症能治好的。”
外公摇摇头,“小影整天跟我泡在医院里不是事儿。她今年都十岁了,还没有上学。”
林妈说:“罗镇小学多近啊,就在河对面。也不用你接送,中午可以来我家吃饭。”
“我的身体,我心中有数。我也舍不得小影啊,她是我一口一口喂大的。不到这一步,我是不会让你联系她爸爸的。去帮我打电话吧。”
两天后的下午,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病房门口,穿着警服往病房内张望。
外公从住院开始,已经七八天没有进食了,只有前两天清醒了那一会儿后,又陷入了昏睡中。
小影此时又不知道在医院哪个旮旯探索新世界呢。
林妈刚到没多久,正在切水果,等小影回来了吃。
门外穿警服的陌生男人打量着屋里的人。
这病房里一共住了三个人,另外两个看起来都只有三四十岁,只有一个年纪符合。
陌生男人走到外公病床旁边,很客气地跟林妈说:“你好,请问这是何叔吗?”
林妈抬头,愣住。
陌生男人说:“我是夏小军。”
小影的父亲夏小军几年前就已经从县城公安局调到了省城公安厅上班,并不工作在一线,已经是副处长了。
夏小军接到林妈电话的时候十分意外。老何这些年从来没有联系过他。
他听林妈说完,有些为难地回答:“我已经另组家庭,并且有一个儿子,今年两岁。关于小影搬过来跟我们一起生活的事情,我需要跟我爱人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