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洵,依旧坐在观众席远远望着,看他漫不经心和队友击掌,看他嘴角挂着洒脱俊朗的笑。
那些斑斓礼花回旋飞转,渲染他每一个耀眼的瞬间。
而那时的自己,是灼灼火光之外沉寂的暗影——
军训后晒黑的皮肤,厚重的刘海,宽大的校服。
因为熬夜攻克数学题而频频冒痘的脸颊,因为自卑而总是低下的头。
像一纸粗糙的生宣,不如旁人光鲜细腻,心事却似水墨淋漓。
她时常想,青春期的暗恋就像一场浓雾。
有多少人陷在其中,步履艰难。
“你真没追他的想法?”孙羽晴狐疑。
“没有。”姜洵按下洗衣机的启动键,转身离开。
“那天在操场,我看见周屿程帮你止血了。”
姜洵停步。
孙羽晴一字一顿:“但你知不知道,他这个人最喜欢一时兴起?”
姜洵不置可否,也没有回头:“谢谢你提醒,但这是我的事,不用旁人多虑。”
她知道周屿程唯一的态度,是无所顾虑地游戏人间。
主动帮人是因为教养,不是因为有心为之,就连赛车也只是玩玩而已。
从不见他上心。
她清楚这一点。
姜洵回到寝室,苏禾刚刚洗完澡从小阳台进来,裹着浴巾冻得够呛:“学校用的是什么新型货币啊,老娘三块钱还不配洗它一个热水澡吗?还把不把学生当人了,三十度的水狗洗了都叫唤!”
苏禾连打好几个喷嚏,姜洵无奈地给她找药,发现大部分都快过期了。
她看了眼时间,拿上钥匙:“药店应该还没关,我去给你买感冒灵吧,你先进被子里躺着,别着凉。”
“还得是寻寻,有你是我的福气!”
学校正大门对着望芳路,四周新建的小区连成片,晚上灯光点点车来车往。
沿街有不少药店,姜洵选了最近的一家。
“您好,请问感冒灵在哪里?”
“右转,货架第一排就有。”
“谢谢。”
姜洵循着店员指示朝前走,隐约听见一声很低的咳嗽。
她顿了顿,转身看去。
一瞬间,视线定下来。
周屿程鼻尖有点红,眼角眉梢泛起淡淡的疏离感,染着被烟酒与喧嚣浸透已久的厌倦与懒怠。
他身量太高,只能低着脖子,视线漫无目的扫过货架。
似乎没找到想买的药,他不经意间抬了抬眼,看见她。
两人隔着几个不高不低的货架,对视几秒。
姜洵一时说不上话,只能温吞地问:“你生病了吗?”
周屿程神情寡淡,说话时带着不轻不重的鼻音,声音懒散泛哑:“不清楚,应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