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那么讨厌母亲。
“不说话?不说话挂了啊!”听筒里偃旗息鼓。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被她硬生生憋回去。
身旁有停下的脚步声。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闯进她模糊视线。
清瘦凸出的腕骨,修剪洁净的指尖,指腹边缘缀着落日暖光。
初秋凉风起,阵阵拂过她鼻间,空气里弥漫好闻的薄荷气息,冷冽中混合淡淡的松木香。
那一瞬间,是姜洵从未经历过的心悸。
“不起来?”
疏懒声线落在她头顶。
她怔怔的,看着他腕骨边一颗淡红色小痣。
“阿屿阿屿!大爆冷!法国队完几把蛋,输人家三十分!”另一个男生拿着手机追上来,视线一晃,瞧见她高一的橙白校服,乐得开玩笑,“真不厚道啊,小学妹刚来就被人砸球,谁砸的啊?咱找他理论去!”
姜洵一愣,当了真,受惊似的摇摇头,心跳如擂鼓地从地上起身。
要强的倔脾气从此生根发芽,之后也一点没改。
似乎看出她不愿让人帮忙,原本要来拉她的手也不以为意地收了回去。
刚一迈步,方才开玩笑的男生又来逗她:“小学妹别放过那家伙啊!学长帮你报仇!”
“陈炎昭。”懒痞淡漠的声线将人打断,“下次兜里揣块泥巴,把你嘴巴堵上。”
姜洵脚步更快,连何时与他擦肩而过的都不知道。
她低着头走了好长一段,不顾掌心还沾着几粒碎石。
“我操,屿哥!”场上那人扯着嗓子卖惨,“我们要被高一的兔崽子摁在地上摩擦了!赶紧大发慈悲过来撑场子啊!”
周围嘈杂不堪,短短几秒,她突然有了回头的冲动。
动作与意识缠斗,她慢半拍站定,转身犹豫。
直到背对的风迎面而来,视线边缘映入一片晚霞。
起雾的眼眸缓缓聚焦,注视茫然中唯一的清晰。
那颗篮球飞驰成一条锋利直线,划过橘染暮色。
不出三秒,球以双倍力道砸了回去,正中那人肩膀,一击下去又摔又叫。
球场外,少年意气风发,站在盎然阳光下,漆黑短发末梢轻微汗湿,有几分蛊人的漫不经心。
他双手插回兜里,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
纯白短袖映着夕阳微光,灰色运动裤宽松随性,衬托双腿笔直修长。
枫叶随风落,飘在蓝白色运动鞋上。
阳光愈加浓烈,颤动她沉凝视线。
少年一双深邃眼眸被夕阳刺得微微眯起,唇边扯起一道轻傲散漫的笑。
“少跳墙,输一回也刻不到你碑上,有这功夫自求多福吧。”
。。。
傍晚,姜洵在寝室阳台搓洗裙子的墨迹,手里一撮棉花似的泡泡。
隔壁寝室人均大嗓门,姜洵已经习惯她们咋咋呼呼。
但此刻听见声音,她实打实顿了一瞬——
“速报速报!表演系系花试探大三的周屿程,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隔壁一呼三应:“啊?那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