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冀对朋友们的关系认知,时常摇摆不定。有时候他看两个人“眉来眼去”,每每互动简直都拉丝了,很可能已经暗度陈仓无数次!但有时候,他又觉得,这两个人私底下应该还是很纯洁的关系。很直接的证据之一,就是大三和大四之间的暑假里,三个好朋友一起去青岛玩了两天。到滨海城市,理所当然要玩水,要穿得很清凉。据邹冀那两天里的观察,杨樵换衣服都会背着薄韧,若说是身为男同的自觉……可他又不背着邹冀。除了游泳时必须只能穿泳裤,其他时候,就连晚上睡觉时间,杨樵都要要穿一身短袖短裤,整齐而得体。邹冀虽然跟着吵嚷起哄了好几l次,这还真是节。完整章节』(),当时是想去东南亚,去普吉岛。结果是因为杨樵的时间不合适,最终没有去得了。七月中,杨樵意外拿到了一家互联网大厂的实习offer。这真是意外之喜。杨樵的实习简历投了好几l家,他还以为最后的实习单位应该会是去报社或电视台等传统媒体,对大厂没有抱太大期望,只是投一下试试的心态。他在校的学习成绩不错,但他的个人性格使然,社团活动、社会实践的经验几l乎是一片空白,当真没想到能收到这封同届同专业学生挤破头的offer,并且还就是他最想去的新媒体内容运营岗位。喜出望外之余,发现入职时间近在眉睫,这下,东南亚肯定是没时间去了。薄韧对此无所谓,他只怨念杨樵能和他共同度过的暑期时间太少,太少。去不去东南亚倒不重要,来山东玩水的性价比还更高一点。薄韧在本学期末,也已经基本确定了保研,只等开学前,京华电力大学官网上会正式公布名单,到时他的后三年,就又尘埃落定了——他将继续把精力投入到电气工程的学习上,时刻准备着成为一名人民需要的优秀电工。三人之中,只有邹冀还是晃晃悠悠,心态上还拿自己当是一个小孩哥。“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学了什么东西,”邹冀道,“我妈让我去报班,准备冬天的国考,我看了看行测和申论的真题,两眼一抹黑,题干都看不明白。”薄韧和真正的小孩哥告别了,从海水泳池上来,身上晒得有点发红,过来后,他就站在杨樵的沙滩椅边。杨樵看了他一眼,给他让出了位置,他坐在杨樵旁边,杨樵又从桌上拿了瓶水给他。他接水的同时,从旁边拿了条毛巾,丢在杨樵大腿上。
杨樵知道他什么意思,没说什么,用毛巾盖住了自己,相当于手动给自己打上马赛克。邹冀:“……”邹冀没有太明白,道:“你俩的小动作,是不是太多了?”“……”杨樵低头整理着毛巾。“少管闲事。”薄韧也很不自在,道,“接着说,考公,然后呢?”邹冀道:“我觉得我考不上。我又报名了今年的校园歌手大赛,这届是央企赞助,听说冠军能去tv表演,我想拿,关注粉丝量也一度飙升到了十几l万。按照当时行业内默认,已经是新闻社科类的头部kol。随着势头越来越好,平台服务提供商不断来与团队小boss单独对接,小boss即是汪执的那位同学。有平台出于利益考量的煽风点火,也还有数据增涨而带来的膨胀,让他生出了想从孵化公司脱离出来、自己单干的意图,于是他去和公司大boss谈了,没谈拢,还聊崩了。结果是账号被公司收回,大家不得不停下一切工作,小boss也无法再在公司继续待下去,要另谋出路。他问团队成员要不要跟他一起创业,从头开始,一部分人选择了留下,另一部分人离开。杨樵就是离开的后者之一。他从始至终没有是在跟别人一起“创业”的认识,做主笔写稿,也不过是在做兼职。可见这个团队,并没有形成实际上的凝聚力,还是一盘散沙。通过这一年多的学习和锻炼,杨樵也有了自己对行业的判断,他完全不看好小boss的规划和发展。在还没有真正拥有核心竞争力的情况下,对团队和自我都缺乏正确的认识,就为了眼前一时利益,要和提供了账号搭建、引流、数据分析等等更重要工作的公司做切割……即便是要创业,杨樵也不认为对方是能够长久共事的可靠伙伴。“那你还考研吗?”邹冀又问道,“你学习这么好,不考可惜了。”杨樵说:“不考了吧,我不想做学术,在学校也待够了。”邹冀随口道:“万一在大厂干到三十五岁,被优化了怎么办啊?”“那正好回云州啊。”薄韧突然插话道杨樵看向他。他也看着杨樵,说:“云州生活成本又不高,回去没有压力。”杨樵没有说话。邹冀道:“云州有什么值得回去的?能在北上,谁还回云州,有病啊。”薄韧就也不说话了。杨樵又对邹冀道:“毕业也还不一定能进大厂,我先实习看看,后面的事,我也都还没想好。”旁边隔了十几l米外,来了几l个年轻女孩,穿着很清凉,也都很漂亮,女孩们都化了全妆,其中一个背了单反相机,看样子是闺蜜团专门来拍海边照。邹冀看了一眼,本能地激动起来,本能地想和兄弟们说:快看!有美女啊!结果一看杨樵……杨樵当然没有任何反应。再看薄韧……薄韧正皱眉盯着杨樵,不知道又在不高兴什么。邹冀:“……”他缜密地分析,得出结论:他们三个现在砸锅卖铁,掏空家底,最多也只能凑出15个直男了。回去的路上,邹冀一边走,一边和父母视频聊天,既是报平安,也和他们分享今天都玩了什么吃过什么。()杨樵和薄韧走在他前面。?想看徐徐图之写的《草生》隆冬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杨樵右手拿着手机在回消息,有同学问他实习的事。薄韧牵着他的左手,晃了几l下,问:“其实你就没想过回云州,是不是?”“……”杨樵看了他一眼,道,“别问这种傻问题了。”薄韧只好闭了嘴,有点郁闷,他也知道这问题确实很傻。杨樵不会回云州。而他很难离开云州。将来有一天,他们有可能会被工作和时间所分开。他不希望那样,但他也无能为力。只要不提那些情情爱爱的事,薄韧是很可爱的一个朋友。他关爱朋友的一切,照顾朋友的感受,并且从不贪心,会适可而止。杨樵以前一度很期待他对自己做些不适可而止的事。那些充满暧昧的举动,总是会让暗恋的人心醉神迷,明知是假象,也愿意飞蛾扑火地去感受它。现在杨樵反而有点害怕,希望薄韧再也不要尝试了。直男喜欢和讨厌的反应都太明显。每一次薄韧的反应,都很明白地提醒着杨樵,薄韧喜欢他,薄韧也讨厌他。秋天里,杨樵结束了在大厂的实习,他没有停歇,又去了一家地面媒体,继续他的实习和学习。薄韧则顺利保了研,学习任务没有那么重了,按部就班地做毕设,写论文,等待毕业,接着读研就好。于是逢周末和节假日,变成了他主动到北京去找杨樵玩。为了上下班方便,杨樵在校外租了房住,三居室,另外两间的室友,是他同校的同学,不同专业,也不太熟,点头之交而已。他实习很忙,在大厂,在报社,都是007式当牛做马。薄韧每次去,和他见面都会很匆忙,根本没时间一起玩,能一起吃个饭,陪着睡一晚都很难得。有时候全组人通宵加班,薄韧来两天,都见不到他。薄韧配了一把钥匙,每次来,在他租的房子里,帮他打扫房间,把他攒了一周的衣服洗了,如果到周日晚上,还等不到他回来,薄韧就也只好打道回云州。就像一个任劳任怨的田螺“姑娘”。今年是非常热闹的一年。正值七十华诞,全国上下一片欢腾,改开三十年,国富民强,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传统媒体的工作,封闭而忙碌……在这样特殊的年份里,日日花团锦簇,杨樵忙得脚不沾地,却丝毫不觉得充实,只觉得工作内容非常无聊。在报社待了三个月,他认为自己还是更适合去做新媒体。隆冬里,结束实习这一天,他和领导同事们一一告别。工作归工作,传统媒体人也都还是非常可爱的一群前辈,都给了他很多帮助,也教会他不少东西。背着电脑包回到出租房,在电梯里,杨樵突然就觉得空虚极了。明天去做什么?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思考的能力飞走了,只剩下非常强烈的原始欲望,想去吃一顿大餐,想洗个热水澡,想打一发犒劳下自己。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家里暖气很足,薄韧躺在他的床上,正在打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