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旭,你放手!”景澄的脸憋得涨红,声音听起来已经很微弱。他不想引起轰动,破坏了这场重要的八十岁寿宴,但也不愿意老实待在这里被谢嘉旭折磨。谢嘉旭放开了手,“你喊啊,外面的人都能听见,这是在谢家的地盘,你说他们向着我还是向着你?你充其量也就是我们家养的一条狗。”“谢嘉旭,我对你从来都是忍气吞声,没想和你发生正面冲突,你为什么总要针对我?穷人招你惹你了吗?”景澄忍不住发了怒。泪失禁体质让他一激动,眼眶就蓄满泪。景澄懊恼不已,敛下浓密的长睫,抬手飞快抹去。谢嘉旭没想到真把人给弄哭了,惊喜地眨了眨眼,夸张地发出“哇”一声。“你早这样不就好了?刚才你跟我道歉,不也就没这些事儿了?自尊值几个钱呢?你已经不是被谢钦言护着的景澄了。”最后那句话的话音落下,外面忽然有人踹门,紧跟着是一道凌厉的声音,“谢嘉旭,把门打开。”生理本能使然,谢嘉旭不自觉抖了下身子,听见谢钦言的命令还是会胆颤。但随即转念一想,他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都看不见他在哪儿,有什么好怕的?况且,今天是爷爷的生日,他敢对他做什么?等明天,他又回学校上课了。谢钦言这双瞎了的眼,还能找到他学校去啊?这样一想,谢嘉旭坦然开了门,准备趁谢钦言不注意,从旁边溜过去。可谁知,门拉开的那个瞬间,又狠又急的拳头就挥了上来。谢钦言的双目是枯竭的,但下手的动作却敏捷又精准。谢嘉旭被他打得鼻子出了血,没等反应过来,又被一脚踹向肚子,狼狈摔在地上。谢钦言倾下身,将人拉起来,一拳,再一拳。护短护得明明白白。景澄的后背贴在墙上,瞳仁中翻涌着震惊的色彩,心情起伏比谢嘉旭羞辱他时更为剧烈。不是毫无理由的偏袒谢钦言做事从来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想揍谢嘉旭他就揍了,至于后果?那是之后的事儿。说他年少轻狂也好,桀骜不驯也罢,让自己不爽的人,他做不到容忍。最先听见谢嘉旭惨叫的是谢嘉禾,惊慌失措跑进去,看到她哥被揍成猪头,第一反应是笑出声。“不好意思。”谢嘉禾捂着嘴,“没忍住,实在没忍住。”虽是从小一块长大,她跟谢嘉旭的感情还不如跟家里养的狗深,别人家的哥哥花式疼妹妹,她家这位,嘴贱的要命,不气死你就不错了。“去告诉你爸你妈。”谢钦言的面上没表现出任何心虚,坦然得像做了一件值得表扬的好事,“就说我看他不爽,故意揍的。”这话之后,谢钦言叫了景澄,“跟我走。”谢嘉旭瘫坐在地上,一只眼睛肿得快睁不开了,听他们要走,激动地嚷嚷,“你们凭什么……”
话没说完,谢嘉禾蹲下去捂住他的嘴,“你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丑,少说几句吧。”转头看向景澄,又向他使眼色,让他快走。景澄定在那儿,左右为难。矛盾虽是谢嘉旭挑起的,但最后挨揍的人是他,理自然站到他那边,到时他很有可能满口胡诌,倒打一耙。今天要是普通的家宴还好,偏偏是爷爷的生日,他老人家知道还不得气晕过去?“景澄,过来。”谢钦言压低的声线预示着他已经没耐心了。景澄闭了闭眼,只能听他的。任何时候,哥哥的话在他这儿都具有优先级。-回家路上,谢林峰的电话打到了景澄这儿。面对他的质问,景澄磕磕绊绊不知怎么说,谢钦言一把将手机抢了过去,“有人欺负我弟,不许我替他撑腰了?”听见这话,景澄找到久违的熟悉感。以前,哥哥也是会毫无理由偏袒他。“嘉旭那也是你弟弟,就算他今天做得有什么不对,你就不能看在你爷爷的份上,别跟他一般见识?”“是他找景澄的麻烦在先,你问他怎么不看在爷爷的份上?”谢钦言揉着眉心,语气听上去很无所谓,“况且,我也不光是为了景澄,他今晚喊了我几句瞎子,我就揍了他几拳,扯平了。”最后那三个字讲完,谢钦言随手一扔,手机掉在了景澄的腿上。不耐烦闭上眼,他神色倨傲抵在车玻璃上,外边的路灯透进来的光,打在绷紧的下颌线,整个人显得锋利无比。“谢叔,您别生气。”景澄很尴尬,又不知说什么。谢林峰那边直接把电话挂了,一个字不愿多讲。景澄垂下头,扣着手机壳的边缘,心想白准备那段祝寿词了。不过他也并不可惜,比起念那样一段虚伪的陈词,他更喜欢待在哥哥身边。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挨他这么近的坐着。夜幕降临,路过的风景一晃而过,必经之路要驶过他们的高中母校。景澄上高一时,谢钦言已经上高三了,他们只短暂同校过一年。在他进学校时,哥哥已经是远近闻名的校草,不光他们这所市一中,相隔一条马路的附中和七中也没人不知道谢钦言这个名字。景澄入学没有几天,赶上高三优秀学生颁奖。谢钦言那天难得穿了校服,学生们站成一排,同样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偏偏多了几分冽然不羁的气质,袖子卷到手臂上,线条流畅。那一幕,景澄永远忘不了。他如天之骄子般站在领奖台上,皮肤冷白,身材高瘦,因为角度问题下颚线和喉结格外突出好看,下面好多女孩为他尖叫。别看他哥平日离经叛道,但学习成绩一直是遥遥领先的,自从上高中,没掉下过前五。有时,景澄也会觉得心理不平衡,他就没见他在家写过作业,课堂上一听就会。眼下,看到曾经和谢钦言一起吃过的店,景澄本能出声,让司机停了车。“陈叔叔,我有点饿了,你把我和哥哥放下吧。”景澄这次没经过谢钦言的同意便擅自做了主。当然,他也很忐忑,试探性碰下谢钦言的胳膊,“我们下去吃碗面,待会儿回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