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玉询垂眸看向一旁早已断了气的将士,他分不清死去的人是梁国人还是齐国人,两国将士的尸体都交杂堆在一起。
钱玉询神情淡淡,没什么特殊的情绪。
他拿钱杀人,这群将士也是拿钱杀人。
只不过他们死得更加令人敬重,是为国捐躯。
但他不是,他要是死的话,一定是武功不如对方。
钱玉询撩起衣袍,俯身将铜板捡起,在袖口上擦去污血和泥浆。白净的指尖摩挲着这枚铜板,一枚冰冷的铜板在他掌心变得温热起来。
这只是一场两国之间微不足道的小战役,河道堆积的尸体加起来也不过百余人,钱玉询寻找得很快。
直到将这段血路翻来覆去搜寻了两遍,却还是没有找到林观因口中说的,那个左手只有四个小指的男人。
钱玉询提着手中的长剑,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林观因的身后。
林观因拿着仅剩的两个锦囊,回头怔怔地看向钱玉询。
暖黄的阳光照耀着层层叠叠的远山积雪,雪粒折射出阳光的颜色,像颗颗水晶覆盖着大地,枯枝落叶都被雪覆盖。
林观因的眼中只见得到纯色的白。
蕴藏水雾的眸子注视着执剑缓缓而来少年,漫山遍野之间,她看见了独属于钱玉询的颜色。
他眼含笑意,在离她几步面前停下,似笑非笑地问林观因:“你是不是骗我了?”
林观因没明白他的话,只看到钱玉询的剑尖沾了血。
她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找到吗?”她猜测。
钱玉询对林观因的杀心又起,没有任何一个杀手可以容忍被人戏弄,钱玉询觉得自己也不例外。
林观因骗了他,他就应该杀掉她。
“你骗我。”
他的语气坚定,仿佛已经认定了林观因只是在逗弄他。
林观因哪有这个胆子!
“我真没有!”
林观因竖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的样子。
可还没等她解释的话说出口,钱玉询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剑。
林观因从半坡上滚了下去。
被钱玉询吓的。
当时她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钱玉询突然提剑向着她身后掷去。
她往后一退,一脚踩空从雪山坡上滚了下去。
林观因陷在厚厚的雪里,脚腕的扭伤让她疼得站不起来,左手掌心也被藏在雪里的碎石划了一道口子,细碎的沙砾混合着破皮的血肉,黏在一起。
一时间天旋地转,黑色的袍角掠过她,停在她摔倒的不远处。
钱玉询不慌不忙地抓住雪地里乱蹦的小兔,白兔的后腿被他掷出的剑划了一道口子。
钱玉询一手拎着兔子的耳朵,一手捡起他那柄长剑,慢慢悠悠走到林观因面前,一字一句描述着林观因刚才的行为。
“你紧张得从上面摔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