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市?工作吗?”
“是,没弄飞机票,就在这儿多待了几天。”
外甥女惊讶问:“那你是个人过年?你怎么都跟我和舅说声啊?”
温衍垂眸沉默了会儿,才平静口:“反正你和温征平时乐意回家跟我块儿过年,我在是正合你们的意?”
外甥女连忙为自己据理力争道: “……我工作那么忙,每回过年回家还要你数落,你要是嘴巴甜,多跟我说儿听的我会很乐意回去的。”
“听的话你老公会跟你说,用得着我么。”温衍嗤道,“但凡你让我省儿心,你以为我乐意数落你?”
“我又是孩儿了,靠家里靠你现在照样混得这么,这还叫给你省心?”
温衍扯唇笑了笑,漫经心道:“你觉得是就是吧,挂了,赶紧回家陪姥爷。”
“等下别挂,宋老师想跟你说声新年快乐。”
接着手机里换成了个男人清冽低沉的声音。
“新年快乐,温总。”
他和这个外甥女婿的年纪差了几岁,两个条件优异而且关系又怎么样的男人之间总可避免存在着某种较劲儿的意味在,所以外甥女婿始终喊出那声舅舅。
“嗯。”温衍没在意称谓的问题,依旧是淡淡的语气,“过年外头人多,你们俩都注意安全。”
外甥女婿轻笑了声:“我们会的。”
挂掉电话,他又给父亲温兴逸拨过去电话。
今年知道有多人来家里给老爷子拜年,只有温征个人陪着老爷子接客,估计这两天过得怎么顺心。
果其然,接起就是老爷子的抱怨声。
“温征那臭子就是嫌我这老头子活太久碍他眼!这两天在家他差儿没把我气死!今天你堂叔来拜年,说要给他介绍对象,你猜他怎么说?”
温衍老爷子的咆哮吵得耳朵疼,但还是顺着父亲的话问:“怎么说。”
“他说堂叔你介绍可以,但千万别介绍堂婶这样的姑娘给他,否则他以后跟堂叔样外头彩旗飘飘了,自己老婆都管住他,每天只会在外面打麻将做美容。”
“你是没看当时你堂叔堂婶那个表情!要是这王八蛋是我生出来的,我都想当场给他掐死!”
温衍轻轻『揉』了『揉』眉心。
“……”
老爷子越说越气,斥责声中还夹杂着粗重的硬喘,等容易冷静下来后,才问道大儿子的情况:“你现在是个人在沪市?”
“您怎么知道。”
“你姥爷打电话给我说了,他说过年要给你介绍姑娘,你就从他那儿跑了?”温老爷子说,“你至于吗?就为这个跟你姥爷耍脾气,再说你总要结婚的吧,平时工作就忙了,成家了以后有个女人帮着你打理生活难道?”
“全是这个原因。”温衍顿了顿,沉声问,“他没跟您说别的?”
老爷子解:“还有么别的原因吗?”
“没有。”温衍说,“我初四回来。”
“快回快回,家里没你真的行。”老爷子叹了口气。
两任妻子和大女儿都相继早早离世,温兴逸在身体最硬朗的那些年接连遭受打击,为麻痹自己,只能闷头打拼事业,事业做得越大,对这个家的忽视就越多。
这些年,儿子的事业是大儿子在『操』心,孙女儿的学业是大儿子在『操』心,后来温兴逸的身体逐渐垮下来,在某次董事会上突高血压倒了下去,这个年轻的大儿子又立刻顶上了集团的决策人位置。
他如今老了,想要颐养天年,子孙们膝下承欢,是大儿子在帮他维系着这个家每年为之易的团圆。
而今年大儿子在。
“孙女儿嫁那么远的方,儿子又只会气我,如果哪天连你都在,等我两脚登天,这个家就彻底散了。”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自觉带着几分失落,“我是是活得太久了,所以惹人烦了?”
温衍喉间噎,轻声说:“怎么会。”
老爷子喃喃说:“很多人都说老人家活得越久就越是害孩子,我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