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衬衫往西裤里到底怎么塞的,连褶皱的形状都好看。
孟宁走到她身边,勾腰,把枕头重新摆了摆,拍了拍,又退开:“不介意。”这下变作她靠住墙,衣柜旁边的那面。
温泽念勾了下唇角把自己扔到床上,孟宁那说不上什么花纹的淡黄色毛绒毯堆在一边,像一个起伏的小山丘,温泽念没用,只是一只手臂搭上自己的额,阖上眸子,呼吸略有些重。
这时她用英文骂了句:“abunchofidiots。”
孟宁猜想,温泽念大概是被那些投资商折腾了。大概投资商参加完晚宴,放着天堂般的c酒店不住非要出岛,谁知道有钱人在想什么。
温泽念喝多了,送他们出岛后,懒得再折腾回去。可她为什么不在市内任一五星级酒店开个行政套房?她又不缺钱。
不屑?同为酒店行业从业者的操守?孟宁也不知道。
房间的灯光很暗,孟宁想了想,索性关了,只拧开床头柜上的一盏小台灯。灯光更暗了些,那昏黄的光线与整片夜色搏斗,粉身碎骨,变作浮在夜色里一小颗一小颗浅金的浮尘。
温泽念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改换,阖着眸子问:“你怎么睡?”
“我?沙发吧哈哈。”她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温泽念的表情很平静,也没笑:“那你等我睡着再走。”
还是祈使句。
孟宁就拉开小书桌前唯一的那张椅子坐下了。扭着腰,趴在那松垮垮的靠背上——那椅子太旧了,孟宁都不知道它会不会哪天突然散架。
温泽念在床上躺着,连拖鞋都没脱,只是那双纤细而修长的腿斜出一个角度,很有道德的把双脚搁在床沿以外。
玻璃丝袜衬得脚腕越发光洁而纤长,拖鞋挂住一半,轻晃,似随时要掉落。
孟宁看不得这样的不稳定态,总觉得自己一颗心也跟着悬吊吊的。可难道她要去帮温泽念脱鞋么?那样的动作未免亲昵太过。
她只是坐在这里,望着温泽念勾在脚上的拖鞋。直到温泽念转了个身,那双拖鞋终于轻轻的“啪”一声掉了,温泽念蜷起那双大长腿变作侧躺,软塌塌的衬衫领又垂下来,露出平直的锁骨和胸前莹白的一片。
孟宁挪开视线。
她在这间出租屋闻过很多种味道。因为每周才回来一次,所以每次她都把窗户开得大大的通风。
早晨能闻见不那么清新的活禽的味道。到了下午三点可爱得多,街角面包房刚出炉的牛角包散着老式油脂的香气,等入了夜,先是一种草木凝了露的涩味,然后烧烤摊远远传来孜然味。
可是现在,一切人间的味道都消失了。
她早已关了窗,小小卧室形成一个密闭空间,弥散的全都是温泽念身上的香水味,等那香水味散一些了,又闻到温泽念自己的体香,她或许抽过烟,用很苏的英文口音对着恼人的客户骂过脏话,此时这一切的味道混合起来——
和作祟的灯光一起,把房间包裹成一颗梦境般的琥珀。
温泽念的呼吸很悠长,好似睡着了。
孟宁轻轻站起来,走到床前,毯子被温泽念挤到靠墙的那一册,孟宁必须勾下腰越过温泽念侧躺的身子,才能勉强去够。
她明明也喝多了啊,她不会失去重心倒在温泽念身上吧。
而这一幕只发生在想象中,她很顺利的把毯子勾了过来,理出一个小小的角,准备轻手轻脚给温泽念搭在身上。
在这之前。
不是她想垂眸,是身体的本能带着她垂眸。去看温泽念纤长的睫毛,大地色的眼影微微有些化开了,反而显得更绮旎了些,耳垂上小小一颗钻石耳钉,盘起的长发睡觉也不拆。
还有那软塌塌的衬衫,贴出胸口姣好的形状,从孟宁这样欲给她盖毯子的视角望下去,甚至还能透过那领口瞥见一根内衣肩带。
墨黑素色,细细一根勒在雪肌上,再往下,连接出一小片繁复的蕾丝。
孟宁收回视线,把毯子给温泽念盖上了,拧灭了台灯。
这房间她熟得很,没有灯也不影响行动,况且遮光窗帘不给力,外面总隐隐有路灯的光亮透进来。
她走到衣柜边打开门,微滞了下,才取出另一条毯子,走出房间去了。
孟宁对自己很随意,沙发靠垫拿来当枕头便是,只不过这是一张双人沙发,短而窄,孟宁躺在上面得蜷起腿。
她侧躺着,一只手肘枕在脸下,欲盖弥彰的阖着眼,其实根本没睡着。
她在想刚才打开衣柜的那一瞬,莫名像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房间里因外面的灯光是一种淡淡的灰,而衣柜深处是一种浓郁的黑。
好似心底潜藏的那么欲望,在拉开门的一瞬向她汹涌而来,被她自己亲手释放。
她的心突地跳了一下。
她今晚对着张照片肖想过无数次的人,就侧躺在她身后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