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唯一的医院是去年才刚新建成的,一栋崭新的二层小楼,内里却是除了重要的医疗设备,其他东西都是从各处淘换来的,实在是榉县也穷。
李秀英被医生带进检查室,陈美芬和陈娟跟着进去长见识了,掉漆的木门关上,男人们都在外面找地方坐下。
左侧的长椅坐着廖老爹和帮忙看行李的廖小弟,右侧长椅上则是廖大哥坐在中间偏左一些的位置。
王川泽没多想,坐到右侧长椅边上。
过了一会儿,去交检查费的廖爱党回来了,身后跟着神情恍惚的廖杉。
廖杉刚刚趁廖二哥交钱的时候悄悄拉住一个中年女护士向她打听。这时候哪有什么避孕套,现在思想观念还是多子多福、怀了就生、生得越多越好。那护士还很骄傲,说他们医院去年还帮一个孕妇接生了第八个孩子,她拉着廖杉说个不停,丝毫没有察觉小姑娘的脸色越来越白。
廖杉真的是吓坏了,生什么生,一个她都不想生,还八个?看来要是不想沦为生育机器,她最好连婚都不要结。
木门从里面打开,陈美芬扶着李秀英出来,对着男人们宣布,“已经两个月了。”
她乐呵呵的,丝毫不知道自家闺女已经决定不婚不育保平安了。
廖老爹咧嘴笑,连声说,“好、好、好!”
廖大哥激动的站了起来。
下一秒王川泽只觉一晃,身子已经失去控制的猛地向一旁倒去。原来他们坐的那张长椅根本就是坏的,椅面木板只是被平放在椅子腿上,根本没有固定住,廖大哥这一起身,原本稳定的椅子顿时像失去平衡的跷跷板,王川泽猝不及防就摔倒在地。
这下众人哪里顾得上什么好消息,赶紧围过来去扶他。
“这是咋了?怎么摔地上了?”这是惊讶的陈美芬。
“快起来,屁股没事吧?”这是好心的廖拥军。
“有事正好这里是医院,让大夫给看看。”这是幸灾乐祸的廖爱党。
“哈哈多大的人了,还能自己摔着。”这是见儿子出糗,笑出声的亲娘。
王川泽站起来,深吸了口气,“没事。”真的,也就是又被坑一次而已。
从医院出来,一行人赶去火车站,正巧听到绿皮火车轰鸣启动的声音,中午那趟前往北市的火车刚刚起步。
没办法,廖杉和王川泽只好买了晚上那趟火车的车票,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只能在火车站等着,直到晚上火车来。
廖爱党皱眉,孤男寡女的,像什么样子,“爹娘你们先回去,我陪三儿等,等你们上了火车我再回去。”
廖杉不同意,“你一个人大晚上走回村哪能成?你们都一块儿回去,我又不是小孩了。”
见她坚持,也只好照她说的办,陈美芬不放心的嘱托王川泽,“小王,就要麻烦你一路上多多照顾三儿了。”
王川泽点点头,“我娘也劳你们平日里多照料。”
一大家子人离开,两人在火车站找了个座位坐下,廖杉在心里盘算,晚上的火车,最早也要第二天下午才能到北市,而学校则是晚上七点关门,如果没能在关门前赶到学校,晚上就麻烦了。
不像是后世那样拿着身份证就能轻松入住各大酒店,现在在外面住招待所是必须有介绍信的,而且像他们这种年轻男女,光有介绍信还不行,还要有结婚证。
也就是说,想都别想,没来得及赶回学校的话只有一个结果——露宿街头。
廖杉忍不住心急,问旁边的人,“我们来得及吗?”
王川泽显然也在思考同样的事情,他声音沉稳,“嗯,没有意外的话来得及的。”
廖杉心绪稍缓,但也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就怕火车上会出现什么突发情况,如果碰上有人下车磨磨蹭蹭或是上车的人太多导致停靠站点的时间延长,那真就悬了。
两人枯等到夜幕降临,绿皮火车终于披着晚霞缓缓驶来。
上了车,王川泽找到空位,对着廖杉说,“你坐里面。”
廖杉还记着眼前这位是自己未来领导,谦让道,“要不你坐里面吧。”
最里面靠窗的位置是最好的,不像坐在中间会被左右夹击,也不像坐在最外面要忍受来来往往经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