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烟一向长袖善舞,此间事更是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奉承了老夫人,又表达了自己与乔遥积的孝心,独独泼了虞归晏一身脏水。“好孩子有心了。”老太君朝乔云烟招招手,内室伺候的丫鬟心领神会地在老太君身侧放了个软垫。乔云烟乖顺地走到老太君身边坐下:“孙女也是忧心祖母,不敢居功,而且还是妹妹走得快些,先进的院子呢。”老太君听罢,也不知到底信了没有,只是对乔遥积笑眯眯地嗔了一句:“你这孩子。”乔遥积收到乔云烟的眼神示意,自然顺势而下,内室一片和乐融融,倒是显得虞归晏颇有些多余。而且她站了这般久,也没个丫鬟伺候她坐下,看来老太君是有意要为难她了。索性虞归晏仗着自己痴儿的身份,直接在那三人和乐融融时自顾自地寻了个椅子坐下。老太君虽是在与乔氏姐妹说话,可眼角余光到底是放在虞归晏身上的,见她竟然毫无礼教的自己坐下了,不由得皱眉:“二姐儿!”虞归晏装作没听见老太君的话,又捻起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香桌上的软糕吃起来,她看完书信才浅眠了片刻光景就被丫鬟们侍弄一番来请安了,腹中还空空如也。既然她们都欺她心智有缺,那她今儿就给她们瞧瞧,什么才是真真正正的心智有缺。“成何体统!”老太君板着脸呵斥,“相如,还不赶紧过去伺候二小姐!”名唤相如的婆子是老太君的另外一个陪嫁丫鬟,闻令便要走向虞归晏。虞归晏自然不会以为老太君口中的“伺候”真的是伺候她好吃好喝,她微眯了眯眼,等那婆子走过来时假装一伸懒腰,脚便自然而然地伸出了一截。相如自幼跟随在老太君身边,接触的都是体面人,便是争抢也是私下使手段,何曾想到虞归晏竟然会当着老太君的面给她下绊子。她一个避闪不及,直接向虞归晏的方向摔去。虞归晏早在相如倒下来的前一刻便一蹦三跳地跳离了那座椅,站在一侧饶有兴致地瞧着相如磕倒在地,“哎呦”地惨叫。末了,她还颇为天真地问道:“祖母,相如嬷嬷为何要跟我行这么大的礼啊?这可受不得。”言下之意,她是因为不敢受相如的礼,才避开了她。老太君三人也险些没反应过来,待得闻得虞归晏的声音,老太君才堪堪回神,脸色铁青地斥道:“愣着做甚?还不赶紧扶人下去找个大夫瞧瞧!”到底是跟在她身边十多年的陪嫁丫鬟,老太君或多或少都有些情谊在,这会儿子相如摔倒在地,她瞧了自是心疼。丫鬟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匆匆扶了躺在地上哀哀叫着的相如下去。老太君一转头,又瞧见虞归晏还悠哉悠哉地站在那里,不由得怒从心来。可那怒火转瞬却又被虞归晏一句话给压了下去:“祖母,郑嬷嬷方才在院子外还说您不疼我了,我就知道是假的,祖母都让相如嬷嬷给我行这般大礼了,又如何会不疼我?”郑月眼前一黑,她的小祖宗哎,她哪里是这个意思啊!瞧着这是傻得越发厉害了啊!魏王妃老太君狠狠剜郑月一眼,又微眯起眼审视地打量虞归晏。不由得她多想,这丫头先是在院子外闹腾了一遭,进屋之后又是一番闹腾,虽说这丫头与以往无异,瞧起来痴傻疯癫,可到底最后吃亏的都是郑月与相如。虞归晏一脸坦荡地任由老太君打量,越是畏畏缩缩,越是惹人生疑。原身在世人眼中本就是个痴儿,既是痴儿,那做出任何惊人的举动都有可能。内室正僵持不下的光景,粉衣丫鬟匆匆从外而入,在老太君耳侧低语了几句。老太君神色未变,眉心却是微微蹙起:“还不赶紧请王妃进院!”言罢,老太君拄了拄拐杖站起身:“都起来罢,随我出去迎王妃。”老太君都起身了,谁又还敢不动?乔云烟倒是立刻乖巧温顺地去掺扶老太君:“祖母慢些,当心脚下的路。”乔遥积却是一脸不甘不愿,再三被乔云烟以眼神示意警告后方才努努嘴,走到老太君左侧去掺扶她。片刻的功夫,内室的人走得七七八八,虞归晏眸光微闪,到底是尊卑分明的士族门阀时代,王妃之尊足以压死老太君这个三品外命妇,只是不知道今儿老太君亲迎的王妃到底是哪一位王爷的正妻。“小姐,我们也出去吧,没准儿是大小姐回府了。”内室的人已彻底走尽,知香不由得压低声音提醒道。知杏抚掌击节:“那我们赶紧出去吧。”大小姐?魏王妃乔锦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