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贤公公觉得奇怪,乐师更是大吃一惊。
他忙放下手中的筝,跪在地上向御座上的人心里谢恩。
连带着其他几个乐师也一起朝皇帝跪了下来。
气氛变得很是热烈。
可就在这个时候,谢不逢的耳边突兀地响起一声——
『松修府那么多冤魂在殷川大运河底下看着,你竟还敢来?!』
『昏君,不得好死——』
这阵咒声里带着些许松修府口音。
谢不逢下意识抬头朝那群乐师看去。
下一秒少年便瞧见,队列最后一个手持陶埙的乐师,眼里是藏不住的恨意。
他的鬓发已白,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样子。
有趣。
少年忍不住端起茶盏,借此遮住自己唇边的一点笑意。
之前他和文清辞在松修府街道上行走的时候,就已隐约察觉到,这里的人不像登诚府那样尊敬皇帝。
对皇室南巡,也没有多少热情。
甚至谢不逢当日就听到了不少的咒骂声。
街市嘈杂,他没能听清具体的句子。
可是『意外』、『溃坝』、『工期』几个词出现的频率实在太高。
多听几次,谢不逢也将它们记在了心中……
兰妃曾对文清辞说,松修府前些年死了不少人,如今这里的百姓,有两三成是从别的府填过去的。
乐师还在喋喋不休咒骂着。
结合他刚才的话,当年的故事,一点点在谢不逢的心中清晰了起来……
他终于知道当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知道御座上的人,究竟在心虚什么了。
少年缓缓眯了眯眼睛。
“父皇”欠下的血债,似乎比自己原想的还要多得多。
哪怕从小能听到心声,知晓一堆秘密的谢不逢,也意外至极。
那名乐师的表情有些明显,但好在他站的位置隐蔽,整间大厅只有几个人能看到那里。
好巧不巧的是,文清辞就是其中一个。
他不由蹙眉,略带疑惑地朝那里看去。
心不知怎的,忽然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