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什么时辰,慧妃端着一碗鸡汤走到了书房。
“陛下既委以重任,观止就你一定要好好负责任,千万不能懈怠,”慧妃轻轻将汤碗放到了桌上,又给谢观止披上了一件大氅,动作是难得的温柔、仔细,“你父皇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能在重病的时候,将代理公务的事交给你,那必然是已经将你视作储君了……”
慧妃比平常咋咋呼呼的样子冷静了不少,但话语里的关切和骄傲仍在。
放在往常,谢观止不会多在意他母妃的话。
但今天听到这里,他却下意识将手中的笔搁了下来。
“储君一事不要再提。”他皱眉提醒道。
“这有什么?”慧妃一脸莫名其妙地朝他看了过去,“我们不提,难不成让兰妃提?”
少年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皇帝虽说让他处理公务,但是仍旧没有放权的意思。
这一夜忙下来,谢观止只觉得头痛。
在不适与疲惫感的交织之下,少年不由想起了那天宁和殿里,文清辞看向自己看的那一眼。
……是他从没有见过的悲悯。
当天与文清辞对视的时候还好,可时间久了,谢观止却怎么回忆,怎么觉得古怪。
……
此时的行宫,被一道院墙分成了内外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
院墙外的人忙忙碌碌,或是忙着猜测皇帝的现状,或是忙着抱二皇子的大腿。
而院墙之内,什么病症也没有的皇帝借此机会将公务甩出手,给自己放起了假来。
闲下来后,他甚至连头痛的毛病,犯的次数也少了。
因此一大清早被唤进后殿,什么都没有带的文清辞,也变得格外清闲。
新修的行宫里面什么也没有,皇帝住的小院里的风景的确不错,但看了两天也看该腻。
在侧殿休息了两日,文清辞就连进宫后一直欠的觉也补完了。
……要是这个时候有本书看就好。
正值十五,银月格外的圆亮。
月光穿透窗纸,透到了屋内,不过片刻便照醒了本就浅眠,且没有什么困意的文清辞。
他缓缓睁开眼,犹豫了一会,便披着大氅推开门走了出去。
行宫规模庞大,但修建得非常雅致。
文清辞暂住的偏殿,位于一座小丘之上,旁边便是垂柳和池塘,再往远些则是高高的院墙。
夜风吹过,本就不困的文清辞彻底清醒过来,他拢了拢衣襟,缓步坐在了潭水旁,仰头看起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