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终于露了面,把她带到傅清玄的主屋。
让她没想到的是,傅清玄已经等在那里,他安坐于竹榻上,手拿着茶杯,动作优雅地品茗。
晚霞透过窗子照进屋中,一片红光浮动,他清雅绝伦的身影映在其中,显得温柔脉脉,若是第一次见他,她绝对想象不到他是一个大奸臣。
苏清妤缓步行至他身旁,端端正正地福下身子,给他请安问好。
傅清玄没有看她,目光沉静地看着杯中的茶水,“陆夫人,本相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会明白你我虽然恩怨了却,但并不代表本相还想见到你。”
他语气虽然柔和,但苏清妤猜测他并不高兴,心口一紧,忙回应:“妾身是来答谢大人您的。”
傅清玄未请她坐下,任由她站着,“谢什么?”他放在茶杯,浅笑看向她,仿佛不明白她说什么似的。
苏清妤目光不觉微偏,避开与他对视,“仰赖大人洪福,妾身的夫君能够洗刷冤屈,妾身特备小礼,前来答谢大人,但墨竹姑娘说大人从不收任何人的礼,妾身惶恐,不敢再将礼物拿出来。”
“陆夫人谢错人了。”傅清玄目光扫过她精致的面容,凝了一瞬,语气稍冷:“本相并未做任何事,三法司不过是秉公执法罢了。”
苏清妤面色僵了下,她原本担心自己说得太直白,惹他不满,所以才委婉含蓄地感谢他,却不想他端着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姿态。
“陆夫人若没有其他事,便回去吧。”傅清玄长身而起,语气似劝诫似提醒:“以后,莫要再来了,这里并不是你一个有夫之妇该来的地方。”
见他下了逐客令,苏清妤内心一急,“大人,妾身有一事相求……”苏清妤知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紧前几步,在他面前跪下。
傅清玄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有话直说。”
在那双洞悉一切的深邃双目下,苏清妤觉得自己的心思无处遁形,她心虚得很,也紧张得很,“大人,妾身的父亲可还有救?”她开门见山问。
“没救。”傅清玄回答得亦是无比干脆,不给人一丝一毫的希望。
苏清妤心像是被人重拳捶了下,她不甘心地伸手扯了他的袍摆,抬起眼眸深深地注视着他,“大人,只要能救妾身的父亲,妾身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从她进屋那一刻,傅清玄就注意到她特地打扮了一番,云鬓轻笼蝉翼,纤眉淡拂春山,唇似樱桃,面似桃花。这令他颇感诧异,他以为她是把大家闺秀的尊严体面刻到骨子里,并将其视为与生命同等重要的东西,断不会以□□惑男人。
“你能付出什么?”他似乎有了兴致,意味深长地问。
苏清妤知道他什么都不缺,权势富贵,江山社稷对他而言,已如探囊取物。但纵然他身处高位,如同神明一般被人敬畏,也抹不去他曾经犹如蝼蚁,任人欺凌的事实,若不是对过去所受到的侮辱耿耿于怀,他又怎会以公谋私,为了报复她去为难她的夫君?
苏清妤颤抖着手褪去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
她没有任何办法了,她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只要他能救她的家人,就算要她做牛做马,她也愿意。
她可以在他面前卑微如蝼蚁,可以任由他尽情地折辱她,让他的自尊心得到满足。
韩信受胯下之辱,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他们男人能忍辱负重,她女子就不能做到?
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了父母,她牺牲这具身体又有何妨?
看着苏清妤一脸视死如归的神色,傅清玄先是低笑,然后是大笑,与他一直以来给人的温润如玉大相径庭。
苏清妤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她看不透他,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曾停止,转眼间她已经脱得只剩下抹胸,她脸火辣辣地烧起来,终究脱不下去了。
堆叠于她脚下的衣服是她之前一直不肯丢弃的尊严,可傅清玄似乎觉得她的尊严丢得还不够,势必要她的全部尊严扫地。
“继续脱啊。”他转身坐回榻上,似饶有兴致一般,倚着围屏,欣赏着着她难堪羞耻的姿态。
苏清妤原本绯红的脸颊变得惨白,裸露的肌肤感到一股寒意,一直蔓延至心里,心仿佛被冻住一般,她抬起突然变得沉重的手,伸向挂在肩上的抹胸带子。
不等她褪去最后一件遮挡物,傅清玄悠悠地开了口,“陆夫人,你出门前,可曾揽镜自照?”
苏清妤动作蓦然僵住,她不傻,听得出他这句话暗含嘲讽,她眼眸一垂,轻咬着下唇,一语不发。
傅清玄看着眼前活色生香的女子,眼里淡然,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你今年几岁?”
苏清妤低声回:“妾身今年二十有六。”
“陆夫人已经不是当年的豆蔻少女了。”傅清玄声音云淡风轻,随后又沉重落地,“可是为何还如此天真?自以为凭着这副身子就能让救回你的全家人。”
苏清妤并不是天真,她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只是她实在走投无路,不管什么办法,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想尝试一下。她匍匐于他脚下,“求大人救我父亲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