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瑾当然都听见了,但仍旧十分镇定地向周元嘉道:“臣所说的句句属实,请皇上严以律己,方能为文武百官及天下万民垂范!”
周元嘉冷笑:“余瑾,你倒闲得很。”
余瑾恭恭敬敬地答道:“臣只是一心为皇上和江山社稷着想。”
“你好大的口气!你当朕是三岁小儿么?”
余瑾微笑,忽然大步上前,轻轻巧巧地捏住了周元嘉的衣领:“呀,今日皇上的衣领又没整好!”
周元嘉震怒,一把推开他。旁边更有两个侍卫冲了出来,把余瑾按倒在地。周元嘉咆哮道:“丞相!官员冲撞主上,当堂寻衅滋事,按本朝律令,以最重量刑当如何处置?!”
丞相崔衍早被这场面惊得脸色发白。他忧心忡忡地看了余瑾一眼,最后低声说:“当杖责二十,流放千里,家产籍没。”
周元嘉面色一变,仿佛觉得这惩罚太轻了。然而还是咬牙道:“就这么办!来人,先拖出去打二十棍!”
那两个侍卫立刻把余瑾押了出去,按在了皇极殿外的台阶上。余瑾只觉头上一阵剧痛,原来是有人抓住了他的头发,把他的头用力向后拽去。
然后,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双明黄色的绸靴。
“给朕狠狠地打!”
铁棍在半空中划破空气,发出令人战栗的响声。余瑾最后听到的是自己的身体在棍下碎裂的声音。
剧痛瞬间占据了他的每一根神经。只一下,他就晕了过去。
☆、【肆】
之后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
余瑾隐约记得自己曾数次被刺骨的冷水泼醒过来,又被一棍打晕了过去。天寒地冻,全身都被冻成了冰渣,然而背上却像被淋了油点起了烈火那样火辣辣的疼。最后终于连一点微茫的意识都没有了。醒过来的时候,他发觉自己趴在一辆四面漏风的马车里,身下垫着冷硬的被褥。唯一的仆人老王正坐在他身边痛哭。
全身都疼。疼得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
耳中马蹄哒哒,北风呼啸,车外想必是漫天飞雪。
就这样吧。他迷迷糊糊地想。死了埋在雪下,也算落得个干净。
周博。
我来了。
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脑子瞬间变得无比清醒。旧日的时光一幕幕从眼前闪过,来来去去,都是那个人的影子。
在他家里,周博微笑着说:平身吧,今年几岁了,在读什么书?
他诚惶诚恐,双手捧上自己每日琢磨的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