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别怕,我陪着你。”戴维德自以为是护花使者,在她耳边许诺。“陪着我?”她闷闷的问。“嗯,我陪着你。”“到死都陪着?”“陪着。”“好。”要来总要来病痛让胡杰知道自己不是全能的,也让胡家二老明白,胡家再也折腾不起,唯一的独苗,死了可没处找。年纪轻轻的是需要干一番大事业,但是在没必要为了挣钱把命都搭进去。老一辈能出来发挥一下余热还是要发挥一下的,年轻人该享受的还是得享受。比之挣钱,更重要的还是赶紧给这唯一的独苗找个门当户对的老婆,开枝散叶,发扬光大。等儿孙满堂,也不至于老来凄惨。胡杰也想通了,挣钱先得有命,命没了,钱再多也没用。更何况他还有一个马上就要没命,自己不要命还连带要别人命得弟弟需要照看。先管这茬吧,这茬过了他再考虑人生。养病就养了三个月,胃里溃烂的伤口终于愈合。他总算不必再喝粥吃汤,可到底还是要禁烟忌酒。身体这东西就是这样,一旦伤了,想再恢复如初,总是难得。即便表面上恢复了,却早已经没了原先的刚强,得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将就度日。这三个月,他算是放手了的。由她去,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把人折腾死了才好。哪知那贱骨头戴少爷是越折腾越勇,三个月下来倒是身强力壮,连带气势都变了。反倒是自己养病养出一身娇气,对比一看,到弱了。管他呢,有人看着就好。一个愿锤一个愿挨,你情我愿,与别人什么相干。怎么不相干?到底是有人要相干的。比如,那个周秦。真是头疼死,以前不是挺看不上胡凤花的,怎么如今变了性就当她是个宝了。她那嘴能信?说嫁他就当真要娶?娶回去干嘛?当祖奶奶供起来,他供得起?真以为郎情妾意,能有情饮水饱?做梦去吧,就那货?吃得起丁点的苦?就算她肯,难道做男人的能舍得她洗衣煮饭带孩子,生生熬成一个黄脸婆?真舍得,那还能是爱?舍不得,那就只能放手咯。可这周秦是着了魔似地,还非得吊死在这颗歪脖子柳树上,猪油蒙了心的。胡杰好说歹说,把道理都讲遍了丑话都说光了,一点用也没有。他还盯得死紧,惹人烦。烦得很了,胡杰就也躲着他,躲到胡凤花那儿去。她是撒手不管,让别人盯着,没道理她一个人独着乐。也得她受着。开车到她住的地方,豪华的海景房,真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到楼下就看到戴维德鼻青脸肿的在楼下抽闷烟,见着他,讪讪一笑,把烟屁股扔地上,用拖鞋狠狠的拖。胡杰有点幸灾乐祸的下车走过去,打趣他。“又折腾上了?”戴维德也没羞没臊了,嘿嘿一笑,吐一口唾沫,骂。“没良心的货,说菜淡了,砸了一地。真t不是东西,什么玩意。”不是东西你还宝贝,贱骨头。胡杰心里想,可终归还是有点同病相怜,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戴少爷讪讪一笑。“没事,她就是瞎折腾。肚子大了,难受。”“她自找的。”胡杰不屑一顾,一点也不同情。戴少爷也变了脸,冷哼一声。“那有什么办法,肚子里可是她心尖尖上的种,切。”说道周秦,胡杰就头疼,揉揉眉心。戴维德一挑眉。“怎么?他还不死心?”“死个屁,死人还差不多。天天堵着我,有病。”“情深意重啊,鬼迷心窍的。”戴少爷冷笑。“可不就是鬼迷心窍。”胡杰挑眉,嘿嘿笑。戴维德也跟着嘿嘿笑两声,两个人莫名其妙阴阳怪气的笑了一阵,就冷场了,沉默了。最终都幽幽叹口气,对视一眼,无语。“走,上去吧。估摸着该消停了,我也要打电话叫阿姨过来收拾一下。这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来了也好,替我骂两句。”戴少爷拉着胡杰上楼。胡杰撇撇嘴,有点不情不愿的被拖上去。坐电梯到六楼,整一层都是。戴少爷掏钥匙开了门,一进门就看到满地的狼藉,摔了一地的碎盘子烂菜渣。胡杰绕着满地的菜渣走,险险避开一盘白斩鸡,皱皱眉。“你给她吃这么油腻,她还能不火?”“油腻个屁,这娘们劲上来了,搂着烧鸡就啃。一气能吞一只半,你当她是麻雀还是尼姑,嫌油腻?你跟她说去。”戴少爷回头白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怎么这么能吃?”胡杰越发皱眉。“一个吃两个补嘛。”戴少爷一副见怪不怪的样,领着他往里走。“喂,你好了没有?在哪儿呢?干嘛呢?”一边走一边还喊。没人应他,静悄悄的。胡杰又皱眉,这人哪儿去了?别给看丢了。丢不了,在阳台那就找着,正窝在懒人沙发里,抱着半个西瓜猛吃。戴少爷给他一个,你看吧,她就这么能吃的眼神。“你们聊,我出去叫人过来收拾。一天到晚摔摔打打,这日子还怎么过。”他唠唠叨叨埋怨,转身离开。胡杰瞥他一眼,皱皱眉,走向阳台。嘴里嚼着西瓜,胡凤花随手撩一把乱飞的发丝,抬头看了胡杰一眼,不吭声。胡杰走到她跟前,半蹲下,伸手撩一把她的头发。“怎么把头发剪了?难看死了。”他埋怨。胡凤花一抬手就把他胳膊撂开,嚼着西瓜回答。“热,重死了。剪了舒服。”“跟狗啃过似地,别告诉我是姓戴的给你剪得?”胡杰嫌恶的问道。她点点头。“他下得去手?”胡杰瞪眼。“他听我的。”她挑着眉说。胡杰皱眉,也是,那就是她的狗,还真是狗啃的,难看死了。目光移下,落在她肚子上。三个月了,按说不会很大,但不知怎么的搁她身上就已经显怀了,跟四五个月似地。也是,她那么能吃,都养了肚子里那个小妖怪,自己到跟个柴火棍似地,皮包骨头。看她这样,真不是个能撑的到足月的样。想起来就心烦焦躁,他蹭的站起,别过身去,眉头紧锁。对胡杰的莫名其妙阴阳怪气胡凤花是一点表示也没有,自己管自己吃,半个西瓜转眼就被她挖空,吃完了随手往旁边一丢,挣扎着要起来。“你做什么?乱动。”胡杰急忙转身,伸手扶她。“尿尿。”她没好气的说。他一肚子闷气,憋死。扶着她慢悠悠去厕所。饭厅里戴少爷已经指挥者两个阿姨忙开了,阿姨也见怪不怪了,这家三天两头这么闹,已经成了习惯。阿姨是过来人,明白这怀孕的女人脾气古怪。倒是觉得家主翁戴少爷脾气贼好,任打任骂,任劳任怨。这戴夫人是三世修来的好福气,摊上这么一个有钱又好脾气的男人。是好,好的都犯贱了,还能不好。进了厕所胡杰都不避开,就背过身去而已。胡凤花提着裤子在后面骂。“t你好意思不?滚出去。”胡杰才不理她,懒洋洋回头。“摔死你我负不起责任。”说完,又转过身去。胡凤花没辙,骂骂咧咧蹲下去。一蹲下去就起不来,完事了伸着手喊。“过来,扶一把。”胡杰也没脸没皮的过去,扶她起来,还十分体贴的给她提上裤子。这真是荒唐死了,偏生这两个都没羞没臊了。总觉得好像感情已经超越了男女,超越了性别,超越了所有,左手跟右手,好的都快没激情了。爱到深处,反而淡如白水。对视一眼,他又扶着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