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怂。按说都已经是五条悟这个位置,等同于公司里的先锋领导者,党群众多,又何必怕那群只知道握着权力不放的保守派。胸中念头是一回事,面对现实又是一回事。就像面对秃头中年部长的刁难,纵然心中已经打爆他狗头千千万遍,表面上,白辞仍是一脸的社交微笑,进退得宜。于是,他露出了社畜的营业微笑,含笑应道好。玻璃外?,白辞正点着头应承事,玻璃里,五条悟坐起身,状似无意地往这边瞥了一眼。营业微笑险些兜不住。因?为五条悟那双眼睛,蓝得发?寒。最后,白辞还是稳住自己,继续着自己的社交面孔。目前肯让五条悟折腾,无非说明上层心里还顾忌他及培养的势力,不能,亦不敢动手。无论是五条悟,或上层,还是夜蛾正道,都在这场无声硝烟里有一席之地。而自己呢,却是个乱入的,注定被炮灰的小兵。想来,五条悟指定找他,不过是寻个消遣。想明白一切,白辞深深呼气,又吐气,然后走出这面玻璃,走过去,打开了阳光房的玻璃门。夹缝求生不易,可这恰好是每个社畜在公司站队的自我修养,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然而,五条悟实在是个太奇妙的人。二?十四年,白辞也只遇到这样一个人。刚一进门,坐在贵妃榻沙发?上无所事事的五条悟,便扭头,对他一笑,招呼道:“白辞,你?终于来了哟。”语气熟稔的,如日日相见的同事。白辞也就虚以为蛇起来,露出八颗牙齿,微笑道:“五条前辈。”“悟。”五条悟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叫我悟。”白辞的标准露齿营业微笑,一时僵了。讲真,他跟五条悟不过是高专的前?后辈,且五条悟大他十岁,早他毕业多年。一来就让直接叫名字,五条悟这出手套路,果真不寻常。作为一个受过同事顾客部长刁难的社畜,是不能在这里就认输的。他再次露齿微笑,标标准准的八颗牙齿,笑容不变,亲亲热热地喊道:“悟。”说完,他状似无意地扭脸,呲了呲嘴,牙都快被酸倒了。除了跟祖母以外,白辞还从未这般熟络的称呼过谁。呲牙的表情落在五条悟冰蓝的眼眸里,他眼神微微一漾,像是想到什么?,嘴角一弯。然后在白辞转脸看自己时,五条悟拍了拍自己坐着的沙发?榻,“白辞你?来,坐这里。”“……”这个场景很熟悉。每每部门聚会,部长暗示白辞可以接受女社长的潜一规则前?,就爱这般拍拍他坐着的地方,一脸语重心长。这一刻,几近于本能地,白辞脱口而出:“不了,我身体不好,体检报告说我疑似肾亏。”“?”五条悟疑惑地看过来。看?着他那双纯粹而美丽的冰蓝眼眸,觉出自己说错话的白辞,没有职场上那般压抑,只是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五条前辈你?今天找我来,是为了……”话还没有说完,坐着的五条悟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白辞的面前。他眼睛真美,像是冰原倒映的晴空。纯粹的美丽,没有沾染俗世的纠葛欲一望。不像是自己,光是活着,便似乎耗光了热情与温柔,不复初心。……真好。白辞由衷地想着,却看见这双近了的眼眸里,涌动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情愫。那是旧人重逢的熟悉,以及欣喜,又怀着几分?难解的不安。这双眼眸成了一个难拆解的谜,白辞差点陷进去。“琉璃。”闻言,少?年一惊。这是他小名。除了祖母以外,无人知晓。震惊中,白辞抬头,看?着眼前的五条悟,质问道:“你?怎么知道……”五条悟没有回答,食指凝聚一点光,然后点在他光洁的额上。瞬息一刻,无数记忆汹涌成海潮,齐齐扑向白辞。而他不过一具普通的肉身,彻底地被这记忆之海裹挟。半晌,呆立着的白辞,长长吐息了一口气,喃喃道:“……原来。”话音刚落,一行泪顺着白辞的眼角,蜿蜒而下。那面玻璃内,观察的夜蛾正道暗自纳罕,有些?心软,准备进门让白辞退出来不再参与,却看见五条悟望着自己这扇玻璃,朝着这摆了摆手?,示意没必要。原来他早就知道。白辞颤抖着唇,吐出那个字:“悟。”千言万语,都在这个字里。“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白辞问。五条悟垂眸想了想,不复平时的不正经,语气很郑重地说道:“某次执行任务,接触了个叫狱门疆的特级咒具,我被关进去了几日,那几日便有了这些?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