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室友为什么会这样说呢?”“我怎么知道?”纪西尘看起来已经有些不耐烦,“她们要这样认为,我有什么办法?我跟鲍晓彤一个寝室,学校安排的,我有什么办法?呆在一个寝室每天都要打照面,换谁看都是关系不错吧?我倒是羡慕关雯可以不用住校,就不必天天伪装得像是关系很好一样了!你们这些大人,根本就不会明白,成天跟自己讨厌的人住在一个寝室,没有隐私没有自由没有安——唉!即便如此,却还要在其他人面前表演着表面的和平,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翟锡沉默片刻,笔在纸上沙沙地写着,忽然又问:“我可以看看那张电影票的存根吗?”“我不知道放哪里去了,我得回去找找。明天给您,可以吗?”翟锡点点头表示可以。他还想再询问些什么,可再没问出什么新的信息,而纪西尘看起来也似乎不愿再多谈关于鲍晓彤的事。房间里只剩下敲击键盘记录的声音。开车驶往诊所的路上,翟锡和东奕坤都很沉默。刚才翟锡在做笔录的时候,东奕坤一直在旁听着。可看起来,他现在似乎并没有什么意见想要发表。而且,就像是为缓解车内这压抑的气氛,东奕坤还把收音机给打开了。“奕坤……”可翟锡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怎么样?对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新的看法吗?”东奕坤久久地对着前方笼罩在夜色中的道路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说:“有一些吧。但我现在……还不能说。”听到他这样回答,翟锡无奈地笑了笑,又说:“尸检报告明天就会出来。”“那很好。”东奕坤的回答依旧简略。“我总感觉……”可就像是为逗他说话似的,翟锡继续找着话说,“你知道的要比我多。我说,你就不能透露一些吗?”“我只不过是有完整的想法,”东奕坤终于稍稍松了口,“可证据还没到手呢。更何况,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盲目地怀疑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好的。”翟锡点点头以示同意,又接着发表起自己的感慨来:“不知为什么,在见过这些孩子们后,我突然希望这是一起自杀的案件了。”“怎么了?”“我也说不清……就感觉,特别地压抑……”“但很可惜,我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一起他杀的案件。而且,鲍晓彤的室友里,我们还有一个人没有见呢。”“哈……我真希望最后一个人生得凶神恶煞,而且有明确的杀人动机。”“喂喂,翟锡,这样说话不好吧?”“哈哈……开个玩笑。”话是这么说,可翟锡脸上的神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眼下他慢慢打着方向盘,一言不发,只出神般看着车子在自己的操纵下转弯,缓缓地驶进了另一边闪烁着各色灯火的喧闹街区里。抵达诊所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不多。弥漫着药味的空气里,坐着几个上下眼皮直打架的患者,偶尔飘来几句家属间的交谈,可因着那么轻,却更使人犯困了。翟锡径直向前台走去,东奕坤紧随其后——只见前台坐着个穿白大褂看上去三十五岁上下的女子,留着利落的齐耳短发,感觉到有人过来连头也没抬,只淡淡地问:“你好,什么地方不舒服?”看来像y市这样的二线城市的诊所还是不愁生意。翟锡敲了敲桌面,那女子才老大不情愿地抬头,却在看清眼前的客人亮出自己的警官证的那一瞬呆住了。“您……您……”她结结巴巴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在努力地思索——因为,她实在是想不出自己的小诊所出了什么差错竟能把警察给招来。“你们有接诊过一个叫关雯的女孩儿吗?”翟锡径直发问。中年女子赶紧翻开接诊记录,仔细查找了一会儿便连连点头:“有,有,她下午两点来的,挂的那种点滴要很长时间,现在还在的。”“哪一个是关雯?”翟锡回头望了望,却还是没能确定目标,“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她。”“好的,好的,请等一下。”那女子从前台出来,拿起手里的那本接诊记录,一面环顾四周一面唤着:“关雯?关雯?”“这里,这里!”很快便有呼应从不远处飘来,只是声音听着很细弱。翟锡抬头一望,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身形瘦弱、面色苍白的少女在冲他们挥手,身边的点滴瓶像是快要挂完的样子,而她身旁坐着一个三十七上下的女子,听见女儿的呼喊才像是如梦初醒般将望向漆黑窗外的目光收回来,神情恍惚地看向朝着她们走来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