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不过瞿家与咱们家也算是知根知底,不会叫你受委屈的。”沈谣提了下嘴角,“可我不想离开长安,我不想远嫁。”侯夫人叹了口气,“那……随家的那个,你觉得如何?我瞧着你和他倒是亲近。”沈谣笑盈盈道:“我哪里和她亲近了?阿娘,女儿才十四啊,你怎么总惦记我的婚事呢?难不成明年你就要让我嫁人吗?再等等不成吗?有句话说得好,好饭不怕晚。”“你瞧瞧你一个女儿家说的这叫什么话!”侯夫人嘟囔道:“行吧,再等等,也不急。”于是乎,侯夫人这句“再等等,也不急”,就从沈文祁的口中,飘到了宣平侯那儿,最后进了随钰的耳朵。长安贵女皆不着急出嫁,毕竟谁也不想十四五岁就跑到人家相夫教子,可定亲这种事……却是没人拖着的……云阳侯这样的门第不可能让女儿盲嫁,“再等等”,显然是不合心意了。随钰凝神良久,手里的《缀术》是怎么都看不进去了,眼前都是沈谣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他气的摔了手里的狼毫。正值迎春佳节。又是一年上元。宣平侯世子雇了不少壮士才撞散了沈谣的侍女,他将沈谣拉到了一间佛寺廊下,咬牙切齿道:“二姑娘不妨给我句痛快话。”沈谣道:“世子是何意?”随钰看着她眼睛道:“沈谣!”沈谣闭眼眼睛佯装肚子疼,推了推他道:“我肚子疼,世子让让。”随钰没让,低声道:“装病装摔,你最是拿手。”随钰这话,可不是无中生有。记得一次秋猎,四周无人,沈谣在围猎场摔倒,脚踝受伤,是随钰背着她走了出去。还有一次,是去年春游踏青。她又一次摔倒,他只好再把身子躬下去,哪知她在他背上,竟拽着他的耳朵问,“谁摔倒了小钰哥都背着?”随钰一张俊脸微微涨红,抵在腿上的手握成拳,半分不敢动,沉声道:“二姑娘故意的吧。”不是故意的,你为何见我一次,就摔一次。思及往事,随钰握了握拳,看着她的眼睛道:“放榜之后,我正式上门提亲,你可愿意?”沈谣心里美的堪比外面绚丽的灯火,但面上仍是不显,只抬脚往前迈步子,道:“我该走了。”随钰胸膛起起伏伏,他想到了那句“再等等”,不由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回道自己怀里。谦逊有礼的隋公子,眼里是撩人的欲火。他低头便吻了上去。沈谣失神,眼睛越睁越大。随钰死死地钳着她,而她只是像猫一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分开,随钰低声笑道:“二姑娘是不是吃糖了?”沈谣红着脸,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踮起脚,在他耳边道:“愿小钰哥蟾宫折桂。”随钰曾说,他的人生有两个遗憾。一是金榜题名时,二是洞房花烛夜。云阳侯入狱,宣平侯府也跟着消沉了好一阵子,许家立即向宣平侯府抛出了橄榄枝,哪怕他根本无心娶妻,也挡不住许家想和随家联姻的心思。僵持不下时,他老师的女儿对他道:“世子的心事我都清楚,我亦有不想嫁的人,不如……”随钰终究是点了头。他坐在红帐中,坐在新娘旁,耳畔闪过了沈谣和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小钰哥把从前说过的话忘了吧,答应我,今后,再别念着我。”你要娶妻生子,你要幸福美满。随钰也想问,要怎么才能不再念着她。他以为时间是良药,他能与自己的夫人举案齐眉过一生。今日方知,又错了……思绪回拢,随钰身边人又重复了一句:“小钰哥,你瞧什么呢?沈谣的肩膀僵住。沈姌拉住了她的手,柔声道:“谣谣,你和乌利成婚四年,为何一直未有子嗣?”沈谣一愣,慌乱的目光渐渐回拢,道:“北方天寒,我曾伤过身子,便一直在用香。”沈姌问她,“乌利知道吗?”沈谣点头,“他知道,是他叫我这样做的。”沈姌捏了捏她的手心,“谣谣,阿姐看得出,他待你很好。”沈谣的肩膀瞬间松了下来,那人待她好,她知晓。沈谣那颗疯狂跳动的心随着沈姌的几句话,渐渐平复下来,她开口道:“阿姐,他过的如何?”这句话,从她入京起,便是想问而又不敢问。她最怕的,便是随钰还念着她。沈姌看着沈谣的眼睛道:“他娶了自己老师的女儿,先任户部侍郎,前途不可限量。”闻言,沈谣红着眼睛,释然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