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景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好有一线阳光照下来,他整个人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中,轻快透亮。
崔槐缓缓合上眼,向着兀术帅营的方向跪下,长拜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伍】
冰冷刺骨的盐水泼在身上,渗进深深的伤口中。端木景被刺痛唤醒,发觉自己仍旧被铁链吊在架上。眼前一片模糊,他看不清用水泼他的人。
牢中看不到天光,他也不知道这自己被擒的第几天,只觉得已经有几生几世那么长了。
“谢谢……”
他的声音嘶哑,几不可闻。
“我,正想洗把脸……再来一桶?正好让我,顺便,洗个澡……”
“我的属下都说你嘴硬,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说话的声音不像平时审问他的那个。端木景用力眨眼,在前面一把铺着虎皮的椅子里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兀术人。
是阿都哲。
阿都哲三十出头的年纪,惨白的脸上杀气腾腾。胸前的衣服下隆起了一块,似乎是缠着厚厚的绷带。
“你的箭法当真不错,在那么远的地方都能射中我。可惜,我的心长在右边,它没有被你的箭射穿。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他们不杀你吗?因为我爱惜人才。像你这样强的弓箭手,却为孱弱的南朝效力,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果你在我兀术,我绝对不会让你当一个见不得人的刺客,我会让你做将军,带领千军万马,享尽荣华富贵!”
“你错了。我不为谁,效力,我只为,自己。”
这些天他一直在被不停地鞭打。兀术人以为他是崔槐的手下,顽固地想要从他口中问出崔槐的防御措施。
他当然一个字都没说。
“哈哈哈……”阿都哲笑得咳嗽,“只为自己?有人许你一座山的金银吗?放心,我给你更多!”
“没有人,许我,什么。我杀你,是因为,我想杀你,和任何人,没有关系。”
“哼,你想骗谁?崔槐坚壁清野,镇北城内外一个百姓都不许留下。你如果不是他的人,如何能在此等候我大军到来?你若识相,不如乖乖地把镇北的城防告诉我,免得再多吃苦头。”
“谁,跟你说,我,从南边来?我,一直都在,北方,等着杀你……镇北城,我从来,都没,进……咳咳咳……”
端木景话没说完,嘴里涌出一口鲜血。
“你为什么要杀我?”
“你大概,已经不记得了。十三年前,你在边境上,亲自带人,在一个,叫平庄的小村子里,杀光了,所有人……那个村子……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