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雪,我不知你与他之间因何生了怨怼,但我记得你曾经与我说过,人生在世,可为自己,为信念,为野心而活,唯独不该因仇恨,人往前走,莫再回头。”
-“世间报仇的方式有千万种,何苦以自己为局深陷其中。若他欺负你,江家,太子殿下与镇远侯府都愿为你报仇雪恨。"
-“萧濯心思不纯野性难驯,自古文人口诛笔伐便能杀人,他不值得你损坏自己的名声。”
然而前世杀死他的却并非口诛笔伐,而是萧濯。
是前世的萧濯,而非今生的萧濯。
他已然记不清了,原来年少的他,还曾说过这样的话。
或许他的确不该因为前世的恨意,辜负上天好意,将时间都浪费在折磨萧濯上。
云有行说得对,萧濯野性难驯,日后极有可能被反噬。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死过一次,也不怕再死第二次,可他还有父亲与阿姐。
江照雪偏头,望了眼在西北军镇压之下毫无反抗的雍州府兵。
除掉端王,阿姐应再无后顾之忧。
萧濯似乎再无什么利用价值。
远处金戈喧嚣,萧濯垂眸望凝视他,沉默许久,闷哼一声,徒手拔出胸膛的箭,唇色有些泛白,“你说得对,我们才相识两月,是我操之过急,你心有所烦闷也是应该。”
“可是……既然才相识两月,为何你对一位不曾相识的撑船老人都能体贴,唯独对我,若即若离,反复无常?”
萧濯忍着胸膛处的疼痛,气息有些颤抖,“江照雪,我不明白。”
“若即若离,是因我需借你的手对付萧霁。”江照雪将他面上痛苦收入眼底,仍旧淡然道,“反复无常,是因从见到你第一面起,我便厌憎你。”
萧濯深吸一口气:“你厌憎我,总得有个缘由。”
江照雪讥诮地扯起唇角,“那殿下又因何心悦我呢?不如也给个缘由,好让我改。”
日后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萧濯登基再将江家赶尽杀绝,他们注定无法和解,注定会是敌人。
他已想明白,光明正大地敌对,已是他赐予今生萧濯最大的仁慈。
江照雪透过男人沉痛的黑眸,望见的却是前世头戴冠冕十二旒的帝王。
萧濯或许是被前世连累,却绝不无辜,他从不相信重来一次便能改变一个人的天性。
“……”萧濯张了张唇,身侧的手仍旧执拗地抓着他,像是要说什么,却倏然呕出一口鲜血。
七夜不眠不休,又受了伤,他早已精疲力尽,此刻心中气血随情绪翻涌,顿时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