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小猫的反应也还是淡淡的,沉着冷静,一派大将风度。
“这次小猫上心了。”成远洋悄悄告诉我,每次社团排演比较重要的剧目时,预备期内的林小猫表现总是格外稳重而一反平时的活泼佻挞。
另外整出剧目将由六出前后贯通的独幕剧组成,在参加校内校际活动时只选其中一出独幕剧演出,完整的剧目公演将定于圣诞或元旦前后的一个月内。
然后大致分配相关工作,演员名单除了男女主演其余尚有待调整,导演为杨萧,林小猫兼任监制,另外有文宣美工、编剧、舞美灯光、服装道具等等。
我拒绝参与演出,只肯进美工组帮铁楠他们做海报。
“这么大的计划,经费哪里来呢?”我问林小猫。
她笑笑,“有一部分上面的拨款,更多的来自以往公演收入和大家的会费。”
“会费?”
“嗯,这个社团本身是因为兴趣和热情才架构坚持到现在,所以我们都自己拿出一部分打工收入,不拘多少算是一点心意,不过对于家境一般的团员是免除会费的。”
我明白了,自然又是慷慨解囊。
其实大家的热情和真心是真的很感染人,尽管林小猫说家境一般的团员免除会费,但几乎没人承情,加上大多数同学业余打工跑场的收入颇为不菲,所以“美狄亚”的经济情况差不多也是整个学校所有社团内最宽裕的。
“那也是小猫管理有功。她将来,噢不,现在就已经是超级管家婆叻,花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忒牛啦!”
这是真的。
和林小猫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我就越习惯于她的心智成熟。
她和我不一样,林小猫没有周泱泱的偏激和戾气。
林小猫聪明,懂事,有条不紊,真正气派泱泱。
那些俏皮,那些率性,那些不羁和豪迈,都只是林小猫温柔保守的内心的眩目外衣。
她一早看穿我的恣意张扬。
我渐渐体察她的谨小慎微。
谨慎的近似怯懦。
我对杨萧不感兴趣,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对此人不予关注。
倒是荣新月,几天的相处下来,我在她身上看到一些隐蔽的不易令人察觉的线索。
这个女孩其实非常有趣。
她非常固执。
固执到近乎偏执的地步。
我注意到荣新月走路永远先迈左脚;只喝温的白水――不能太凉也不能太烫;总是挺直背脊,不管是站是坐还是行走,肩头永远端平,目光正视前方。
后来日子久了,我更发现原来荣新月的那些习惯并非真正的固执,而是真正的习惯。
惊人的规范和刻板。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令每样东西保持原状。
譬如杯子、纸笔、桌椅、靠垫,它们原来在哪里,就一直会在那里。
甚至原先摆放的方式也一样尽量维持。
于是只要容新月在,社团的东西就自动归位,类别清楚,排布整齐。
此外,她还非常习惯于发号施令。
以及遵循指令。
这是一双十分矛盾而又统一的奇特习性。
如果容新月认为应该做甚么,她会认为大家也这样想,所以最好所有人的行动方向和最终结果符合事前她认为的那样。
但如果有人,譬如杨萧,宣布了某种类似指令规则或计划的东西,荣新月会毫无异议地认可及执行。
我不能理解荣新月奇怪的言行法则。
在我的世界里,同亲情一样缺乏的,就是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