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下去之后,医生简单的做了一份关于徐青桃的身体报告给他。
除了因为疲劳引起的高烧之外没有其他不良的症状,只是提交报告的时候,医生提了一句:“陈总,太太过去似乎有长时间服用氟西汀药物的病史。”
创伤后应激障碍、焦虑或者抑郁,都可能用到的一种常用治疗口服药。
他们分开的那几年,她过得并不好。
医生离开后,陈时屿独自在书房里安静的坐了很久。
徐青桃爱笑。
这好像是她掩饰内心最好的方式。
用她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做记者的。
面对镜头笑一笑,观众总不太会讨厌爱笑的人。
观众是,人也是。
从认识她起,徐青桃在自己的印象中,性格就是坚韧不拔的,迎着风雨,向阳生长。
他很少见到她失落,像永远朝着太阳生长的一株葵花。
但也并不是一次都没见过。
冷不丁,脑海中忽然冒出他晚上匆匆赶回柏源壹号的场景。
推开她卧室的门,小苍兰的气味萦绕在鼻尖。
徐青桃因为发烧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她蜷缩在床上,用力的抱紧着自己,像婴儿蜷缩在母亲的子宫。
心理学上说,这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却也是徐青桃睡觉时最偏爱的姿势。
高烧让她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噩梦,即便是睁眼看到了他,那双眼睛里也没有任何光点。
视线是散的,但依然认出了他是谁。
她大约觉得自己在做梦,可是连做梦也不敢放开声音的哭。
有资格大哭的是被父母偏爱的孩子。
她只喜欢压抑着声音哽咽,这一生咽进去的眼泪比掉出来的还多,就那么抓着自己的袖子,声音很小很小,怕惊扰到任何一个陌生人。
她质问他。
他没有来。
她的眼泪决堤。
是杀死他唯一的利刃。
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但陈时屿却在一瞬间和她的灵魂共振,心脏被死死地攥紧,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他们都心知肚明是哪一件耿耿于怀的意难平。
她没忘。
他怎么敢忘。
沉默着不知道在书房里坐了多久。
陈时屿揉了下眉骨,随手取下书架上的一本旧书,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
扉页的借书卡片上只有两个名字。
2013年5月14日,高二(2)班徐青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