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如果没有时家,这个私生子早就不知道流浪到哪儿去了!”
里面传来一阵哄笑:“哈哈哈舔着时家过日子吗!”
时薄琛没有任何心情波澜。
他不过站在那儿,听着里边的议论,没有怒意也没有颓唐,只是觉得这个声音很吵很无聊。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觉得自己没必要争一时口快。
更何况,他们说的也绝大部分是真的。
继续听下去也没有意思,来来回回不过是那几句话。
时薄琛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混杂的议论声中被一道温和的少年声打破。
“可是我觉得……就算没有时家,他也会很厉害呀。”
时薄琛的心脏被重重一敲,他顿住了脚步,终于还是没有走开。
“他是他自己,不是一个附属的物件。”那道温和的少年音说,“而且,你们这样议论别人,小心被别人听到了,被报复回去。”
校医室里刚才还议论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紧接着,传来掩饰尴尬的声音:“南观,你可别说出去啊,我们……保证不再说他什么了!”
时薄琛倚靠在墙壁上,静静地听着,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少年的名字。
南观。
后来他才知道,谢南观就是他在梅园里遇到的少年。
全名谢南观。
在那之后,他开始不知不觉将目光放在南观的身上。两个人的班级相隔在走廊的两端,他就会借着去音乐室的名义,路过走廊末端的四班。
他总是能一眼就看到少年坐在哪里。
他发现,谢南观偶尔会和一个张扬的小子坐在一起,笑得温和。他也发现,谢南观喜欢撑着下巴,注视着窗外的走廊发呆,似乎是在寻找人的身影。
偶尔,只是偶尔,谢南观会和路过的他对上视线。但稍纵即逝。
他知道,少年一定不是在看他。像他这样一种人,怎么可能被那么干净的少年所注视呢。
有时候四班会迟下课,他就偶尔能捕捉到谢南观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身影。少年的身影很清瘦,纤瘦的腰部或许他轻易就能握住。
少年磕磕巴巴地将题目解了出来,获得了热烈的掌声。少年白皙的脸被掌声弄得粉红一片,宛若梅花。
故作经过的时薄琛看着少年无所适从的羞涩模样,突然笑了。
笑到一半,时薄琛却突然顿住,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刚才,他竟然不由自主地真心笑了出来,因为这个少年。
时薄琛送的那一束玫瑰花,谢南观没有向往常一样拒绝,而是收了,带回家挑了几朵最鲜艳的,插在花瓶里。
剩下的也留不住,就送给了楼下店铺的老奶奶。
谢南观觉得,自己也该和时薄琛挑明关系了。两个人兜兜转转了一大圈,结果还是回到了最开始的原点。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对时薄琛不理不睬,他也对这个人死心过,绝望过,也用过三年去试着忘掉这个人。
但人心挺奇怪的,越是想忘,就越是忘不掉。越是假装不在意,就越是刻骨铭心。
当时薄琛漂洋过海找到他,哽咽着央求他的时候,他也很厌恶。他不至于受过伤害后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就这么没心没肺地去吃回头草。
但他也不能否认,时薄琛确确实实愿意放弃一切,只为了能靠近他一点,哪怕是豁出去那条命。
时薄琛甚至都不是期盼两个人的关系能够再次回到从前,而仅仅只是祈求能够站在他的身边,不顾一切对他好。
而谢南观也确确实实开始动摇了,想不撞南墙不回头,再试一试这份爱。
毕竟是爱了十三年的人,如果说真的放下来,那这个“如果”也只能算得上是给自己的一个安慰。